推开记者招待会场所的大门时,里面的采访已经开始了,林恣带了一顶白色鸭舌帽,显眼得很。
跟在林恣一旁的佳木不安的扫视周边的记者镜头,大家目光都在那个垂眼低言的清瘦少年身上,没人注意她们。
这种事,避嫌才是最佳之举。拗不过林恣,只好同意。不然呢?即使她不允许林恣出现,她应该也会自己偷着过来吧。还不如自己跟着,在媒体面前演出一场前后辈情深的戏码。
最前方的少年清亮的声音传来,不急不缓,语速拿捏的恰当。闪光灯接连不断的映照在他脸上,他抬眼去看,蓦然间,看到最后排那个白帽子,他低头,停顿了一下,在开口时,声音带了上扬的趋势。这样的经历,她在听,那就说的开心一点吧。
“十五岁时,奶奶脑溢血。继父来医院交过一次手术费,病情加重,需要再次开颅,我去找了继父,他拒绝了。两天后,病危通知单下达,我再一次去找他,和预想的一样,再次拒绝。当天晚上,我宿在继父家,偷了他的银行卡,密码是弟弟生日我一直都知道。再后来,抢救无效,奶奶去世当天,我被继父送进了少管所,没有来得及去见奶奶最后一面。”随着叙述的结束,他慢慢抬起头,正对着他面前的机器,闪光灯刺眼得很,他不躲不闪,起身,鞠躬。
待他直起腰来,记者翻天覆地的反驳话语传来,他浑若未觉,看着最后排的她,其实,说实在的,只想解释给你听。
他嘴角扬起小小弧度,左嘴角弧度扯的略大,牵引尖削下巴,整个人硬朗痞气。
有记者拿到话筒,质疑的声音就明目的喊出,“蔡徐坤,你与你继父说辞不一,更何况这么多天你才做出回应,是否是自己在瞎编故事。”
一语中的,两人说辞不一,实在无法相信谁真谁假。
记者,这个行业,哪怕你再同情这个好看的孩子,也要犀利指出问题。
他渐渐收敛笑意,眼里的嘲弄明显得很,在镜头捕捉不到的地方,指节泛白。
他还记得那天,手术室的灯长亮不熄,他坐在长椅上,独自一人。每当这个时候,父亲的脸都会倍加清晰。爸爸,如果没有了奶奶,我就真的……只有……自己了。
继父就是这个时候赶过来的,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一脚揣在他的腹部,他没有躲避,被踹翻在地,那个女人过来阻止,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挣扎。
他咬着牙对继父说:“那钱,我会还你的!”
回应他的是继父的又一脚,这次是肩膀,继父朝他吐了一口口水,蛮横到不讲道理的粗鄙话语冒出:“你拿什么还?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老子死的早,没人管是不是,那老子教教你。”一脚一脚,叠加在身上,他没想反抗,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
后来,他被他扔在少管所,从嘴角淬出的血他拿袖子擦去,恳求看管的人,让他去医院看一眼,看看手术情况。人性至漠,十五岁的少年,在这一个寒冷的夜里,体会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