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天边消息

“燕啊燕，飞过殿，

　　殿门关，飞过山。

　　山也平，路也平，

　　阳关栈道最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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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明代，就有学者提出“真诗乃在民间。”文学家法拉格说：“粗俚不文的民间诗歌，随兴所至，不拘格律------这种出处不明，全凭口传的诗歌乃是人民灵魂的忠实、率真和自发的表现形式，是人民的知己明友。但中国的历史学家认为，民谣也是撬动历史的力量。今天，假如您到刘伯温的故乡去，仍可以找到老奶奶们聚在一起唱这首童谣，刘伯温的灵魂离历史其实并不遥远。

但刘伯温这艺术家、给排水专家、图书馆馆员或军事家，他太孤傲，总是卓尔不群，总是一个人的战斗，那能走多远？这独角戏能唱多久？佛法如大海，常泛海潮音，大海就是人民，道衍就是人民；因为在道衍的履历表上的‘家庭出身’一栏，他总是填下这两个字：人民。

无法相信吧？这就是明史，绝无半点虚构。为什么要这么填写？难道六百多年前就有人以人民的名义嘛？这是因为入世意味着施舍，施舍一切以致生命，但不能连累家族及四邻朋友，于是这就是保密的方法。当然，一滴水若想不干涸怎办？把它放进大海，大海就是人民。

洪武八年刘伯温去世的时候，朱哥已经让工部尚书，也就是建设部长薛祥在淮河筑坝，这与梁武帝的当年筑坝非常押韵，而梁武帝的帝业就是二世而亡。刘伯温家乡的歌谣由于瓯越的口音，总是传播不远，传播的慢。‘殿门关’已经预判了南京宫殿将关张歇业，这是非常重要的天边消息，可就是迟迟到达不了南京。

洪武革命，既是重开大宋之天，也是汉祚立国。作为兵圣孙武的法嗣，道衍的道家师傅要求‘荣光汉祚’；作为禅宗法嗣，道衍也肩负保卫亚洲和平的重任。天上刘伯温传不出去的信息，道衍要负责传出去，这是历史使命。

于是一首预言诗，也就是谶诗被僧録司也就是佛教协会秘书长宗泐快递到了朱元璋的谨身殿密室：谯橹年来战血干，烟花犹自半凋残。五州山近朝云乱，万岁楼空夜月寒。江水无潮通铁瓮，野田有路到金坛。萧梁事业今犹在，北固青青客倦看。

朱元璋也是佛门人，他当然读懂了这首诗，于是准备启用方外高人救国、治国和建国，而且列了一大批任用者。但是这事儿却被两个人给搅黄了。一个是‘六耳猕猴’莆庵来复，一个想学而优则仕的假和尚；一个是一名官员，名字懒得说了。莆庵来复在元末时想参加科考做官，但元朝有时不举办科考，于是莆庵来复就选择了出家。心真的腾干净了嘛？佛陀爷当年曾慈爱地询问欲出家者。如果心里还有对名利色的一丝牵挂，那出家无益。

朱元璋立国后曾举办‘无遮大会’广揽天下人才，不是为了寻找做官的人，而是要寻觅能救国与建国的人材。但莆庵来复应聘来了，且是以出家人的身份。但是，莆庵来复并不是一个能救国、建国的人材，他干扰了朱元璋的视线；朱哥以为他就是自己多年寻觅的高僧，但发现他根本不行，他是来过官瘾的。孙悟空有真有假，历史并不简单。

第二个官员他之所以反对朱元璋启用方外高人，是因为他曾经是朱元璋的红人，因为他是朱熹的崇拜者与门徒。当年朱元璋之所以把这个官员捧上天是因为朱哥被人忽悠了，修家谱竟然把几世祖修成了朱熹，目的就是为了让苏州知识分子服气。可后来朱元璋觉得不对劲儿，上当了，于是就不再买拐了，那个官员也就被冷落了。

可有一股势力利用这个官员的失落心理，就整出了事儿，这个官员后来竟寻死觅活地闹气儿，以致血溅庭堂，大不吉祥，就这样道衍的事情一直不顺，历史就是这般无奈。本来是接过队友刘伯温的传球，一晃身变线就灌篮得分的事儿了，结果竟然是横生枝节。不知历史的光辉道路为何要阴错阳差，曲曲折折。

事情就这样被拖到了洪武十五年，朱元璋准备在这一年让道衍登上开往北平府的官船。名义是咏经荐福，其实这是兵圣法嗣协助燕王确保东北亚平安。因为朱哥已经从尼泊尔僧人那里得到军事消息：有域外势力欲组成联军准备横穿大漠、先拿下黄金家族、再拿下奴儿干女真、再拿下朝鲜，然后回师长城入主大都汗八里。

有备无患，朱元璋的龙椅远在长江以南，北方不得不备。否则，此一历史责任他是逃不掉干系的。当然，朱哥的拍板儿‘野田有路到金坛’，也为定都北京迈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小步儿；这是大明定都北京、漂来北京城的最大历史伏笔。

可哪成想就在这一年里马皇后崩逝，且留下了‘慎终如始’四字重托。这四个字包含多少历史、多少故事啊！由于当年朱升与刘伯温都已经离职内退且已经去世了，葬礼的事物就安排僧録司宗泐全权负责，葬礼大司仪就是他。但是道衍禅师突然感觉宗泐可能扛不起这历史时刻的重担，他预感将有不测的事件发生，天边一定还有自己无法完全预料的消息。

天有不测风云，于是道衍他决定拿着朱元璋的聘用通知书提前到南京报到去，也赶赴南京马皇后的葬礼去帮帮忙，做做法事；况且马皇后是信佛的人，自然这也是佛门份内之事。做大事者必求于细，细节有时也能决定历史成败。因为南京朝廷特别复杂，宗泐也一直是胡惟庸势力的打击对象。

说来您可能还有点不信，此刻的高僧道衍还是个经常挨饿的人，这是有诗为证的，哪像今天都肥头大耳、盆满钵满的；道衍的确属于人民，起码在生活水平上就属于人民；也说明洪武年代并非小康，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为什么呢？暂不表。

历史巧合的是，在马皇后的葬礼上宗泐还真遇上麻烦事儿了！勒紧了裤腰带而奔赴南京马皇后葬礼的道衍禅师，在那一刻看到什么事情发生了呢？咱们下回说。正是：雨落天垂泪，雷鸣地举哀；西方诸佛子，齐送马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