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同舟游万里
这世间纵有风雪
亦有人万死不辞
刘芹听此连忙道：“且慢！戍边军饷之事，还请家主无论如何都帮帮忙！北方蛮夷肆虐已久，而我方战士却饷粮不足，这样下去，实在无力抵抗！”
孟南旭一挑眉：“刘大人这会子怎么不去找皇上了，倒说给萧然这一介草民？”
刘芹再次行礼：“孟家主，国库空虚已久。而刘某也已身无长物，这才···”
孟南旭再一次打断：“那刘大人可以去找季相爷想想法子嘛。”
刘芹面色一灰：“还请孟家主不要说笑，刘芹岂能与奸臣同流合污！”
孟南旭面色一沉：“莫不是父亲让你来找我？”
刘芹一听慌忙点头：“如今季越把持朝政，孟大人虽自成一派，但还是无法与之相斗，庙堂已无指望，孟大人才指点刘某来···”
“哦？那照刘大人的意思，是要萧然为朝廷无能收拾残局？这话不荒唐吗！蛮夷自然不是好东西，那难道坐在紫禁城龙椅上的那位就好到哪里去了吗？”
刘芹一听震惊不已，不光是刘芹，连茗久听了都不敢相信这是孟南旭说出的话。
孟南旭看着他的表情“怎么？刘大人莫不是要治我的罪吧，还劳烦大人回朝去，也替我慰问慰问孟大人，告诉他，孟家不会替一个废物守江山。送客！”
说罢，孟南旭便转身离去，而那二人只得讪讪离去。方才那番言语，听的茗久心惊肉跳，孟南旭最后所言当真是大逆不道，然而这刘芹身为朝廷重臣竟然也无法反驳。但这孟家主拒绝援助，难道仅仅是因为不满朝政吗？
“萧然可是吓到小姐了？”孟南旭看茗久久久未说话，温柔的笑笑。
茗久摇摇头：“也不算，只是你们说的有些事我不懂罢了。而且家主，方才与平时不一样。”
孟南旭只是摇摇头并没有正面回答茗久：“方才还来不及问，小姐今日找萧然可是有什么事？”
茗久点点头：“正是，季大人让我捎来一幅画。”
听到季存墨的名字，孟南旭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让我看看吧。”
正当茗久打开画卷的一刹那，孟南旭似乎愣住了，被茗久叫了好多次才回过神来：“家主？这副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孟南旭摇摇头：“他还说了些什么？”
“知府问，家主觉得这副画如何？”
“季大人画技纯熟，自然不错。”
“那家主喜欢这副画吗？”
他似乎沉默了几秒不知如何作答，半晌才吐露出一个字：“不。”
“可家主方才才说这副画不错的。”
“画的虽好，但我也可以不喜欢。”不知为何，茗久觉得孟南旭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悲戚。
“恩。。。季大人还说要家主画龙点睛。”
“他。。。舍得我随意改？”
茗久点点头，而孟南旭却摇了摇头：“也罢。”说完便提起笔来在这副画上写了大大的一个叉，茗久还未缓过神来，孟南旭便合上了画卷。
“烦请小姐将此画带回去，告知季大人，往事已成往，固然不可追，这画，萧然不收。”
茗久看着孟南旭脸上的表情有些温怒又有些伤感，但想来这季存墨让她来送画想必一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而她一个外人再怎样都是无用的。
沉默了半晌，孟南旭开口了“小姐问了萧然这么多问题，那么现在换萧然问小姐了，小姐为何要帮季存墨送这副画呢？”
茗久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本想说实话，但对上孟南旭的目光，却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三份彻骨的寒意，想来若是说实话怕是连孟府的门都走不出了。
但他还在步步紧逼：“难不成存墨与你有什么交易？”茗久想摇头，可孟南旭的目光太过冰冷与笃定，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明明还未做什么事却有点心虚：“孟家主，我···”
孟南旭摇摇头：“算了，萧然本也不想难为小姐的，还请把这副画拿走。”
“不，这副画要孟家主您收下才是。”
“我不收。”
孟南旭看着茗久纠结的神情，一挑眉：“若是我执意不收，小姐当如何？”
茗久内心波澜起伏：我当如何？竟从未考虑过，季存墨给的画，他为何不收呢？
茗久看着孟南旭脸上的神情，满是猜忌与冷漠，她竟从未见过他如此，这样的他竟有些可怕。
“小姐，还请你不要打他的主意，萧然乏了，小姐请回吧。”
茗久本想解释几句，却如何都开不了口，但孟南旭也扭头不去看她，这是她自桃花宴事件后再一次在他面前感到不知所措。
就这样失魂落魄的回到知府院，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转述给了季存墨，而季存墨好似一早就料到一般：“原来如此，那在下看来是侥幸逃过一劫了。”
茗久气急：“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
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料到什么？”
“料到孟家主不会收下那幅画。”
“是又如何？”
“你···设计我！”
“哦？小姐与在下的约定，在下可从未逼迫过小姐啊。”
季存墨看着茗久眼下的落寞，叹了口气道：“世间人心鬼魅，比江湖上的刀光剑影杀人于无形，在下这算是给小姐上了一课。”他说着，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咸不淡的语气。
“其实，在下也挺想死在小姐手里的，可惜···”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却能看出他的笑容竟悲伤起来。
“就那么想死吗？为什么呢？之前的翠鸟图便有这种感觉，而现在的沧浪崖图却更甚，你为什么那么悲伤呢，又为什么那么孤独呢？你是，求死而不得吧，究竟是什么束缚住了你呢？”
茗久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与自己相同但又与自己不同：在拢翠阁中，他明明对我的剑毫无畏惧，但转眼却又告诉我他贪生怕死。
“是不是其实，你背负着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呢？”
季存墨听完，手中那从不离身的画笔竟从手中滑落，而那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诧异神色。
而在孟府中，莫黎前来向孟南旭汇报：“白小姐确实去了知府院便没有出来。”孟南旭一听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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