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姎.还钱.”木门被门外的大汉不停拍打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木门似乎随时就会支撑不住大汉的力量而轰然倒塌.
我环顾空无一物的屋内.把仅有的几件物品塞入脏兮兮的书包里.然后扯掉墙上糊的纸窗.从狭小的窗户钻出去.夺路而逃.
这是我父母破产的第三个星期.
过去我的父母是这一带唯一的一家百货商店.所以我的家境还算殷实.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也对我十分客气.村民更是见到我就热情地招待我.
三个星期前.有一个村民买了店里的一袋米.食用后中毒被送到了镇上的医院.但是送去医治不及时半路死亡.然后我们家的店铺被村民给砸烂了.并被索要死者的赔偿金.父母在巨额债务的迫压下选择了自杀.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在学校上课.然后我就被几个村民拽回了村.他们抢走了我父母供我读书的学费.并让我继续打工偿还.
“姜姎从窗户那跑了.”围在门口的几个村民看到我逃窜的身影.朝那几个大汉嚷道.大汉立刻朝我追来.
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顺势躲入一片树林.
“姜姎人呢.”听到大汉喘着粗气朝这边靠近的声音.躲在树上的我吓得立刻屏住呼吸.
“那个死丫头该不会跑到坟墓堆去了吧.”那几个大汉四周打量.“算了算了.别沾惹上邪气.”
我看见他们逐渐走远.摘下树上的一颗果实.掏出口袋里的弹弓轻轻一射.正砸中其中一人的脑袋.
“快跑.闹鬼了.”看到大汉慌张逃窜的样子.我轻笑一声.然后跳下树来.略有些趔趄地落在平地上.
我瞥向他们刚刚说的坟墓堆.朝那边一瘸一拐地走去.因为逃跑的时候腿被沿途的树枝划伤了.
我想.坟墓堆至少是个安静去处.不会再有人来打搅我了.于是.我随便找了块看上去结实点的墓碑.将书包丢在一旁.沉沉睡去.连续几天的苦力活让我狼狈不堪.
“那个女孩.好像做噩梦了.我们要不要吓醒她.”傍晚的最后一缕日光褪去.墓碑后一下闪出几道白影.
山鬼热切地讨论着这个问题.而在别人听来不过是风沙卷起的声音.他们簇拥着围上前.打量起正中间靠在墓碑上睡着的女孩.
“少有人来光顾这片坟墓堆了.”这块墓碑的主人叹了口气.“我的墓碑能让她睡得安稳倒也罢.”
“我们去叫狐仙大人吧.”围在后方的几个山鬼建议道.顿时一片应和声.
“也对.狐仙大人可以化为人形.把她安全送回家.”周围的山鬼赞同地点头.“而且.狐仙大人也可以窥探她的梦境.帮她解决烦恼.”
朴智旻“我在.你们已经把我吵醒了.”
山鬼中忽而出现一道格外高大的背影.朴智旻皱着眉往这边走来.好久不见这群山鬼闹腾了.搅得他连觉都睡不成.
朴智旻“她是谁.”
朴智旻走到女孩面前.问向旁边的山鬼.
“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她好像在做噩梦.我们想帮她.”山鬼着急地解释道.
朴智旻闻言.低头打量女孩.她抱着那块墓碑睡得很沉.身躯不断颤抖.眼角还残留着泪痕.朴智旻替她轻轻擦去.然后将手掌心对准女孩的脑袋.进入她的梦境.
梦境里的女孩正跪在父母跳河自尽的岸边.呼唤着父母的名字.她的身后身后两个大汉拽住她的胳膊.往回拖.女孩在地上挣扎着.手腕上的平安符在拖拽的过程中落在了地上.
朴智旻俯身捡起.平安符上只有两个字——姜姎.应该是女孩的名字.
朴智旻“你的平安符掉了.”
朴智旻全然不顾大汉的反应.追上女孩将平安符塞到她的手中.
“喂.你哪家的小屁孩.别多管闲事.”旁边的一个大汉将朴智旻按倒在地.朴智旻折扇一摇.身影化为虚无.出现在大汉身后.将他反手扣住.
朴智旻“我可不是小屁孩.”
朴智旻轻笑道.满意地看着大汉跌跌撞撞地逃远.和嘴里惊呼的尖叫.
他来到女孩面前.在她身旁席地而坐.
朴智旻“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女孩出乎意料地靠近他.丝毫没有畏惧.“你是妖怪吗.”然后又匆忙摆手解释道.“我没有其他意思.我知道你是好人.”
朴智旻“我是狐仙.也是山鬼.”
狐仙是其他山鬼对他的尊称.因为他本是只狐狸.后来死后超渡化为了人形.
“谢谢.”女孩攥紧手上的平安符.递给他.“我爸爸原来说这个东西可以辟邪.我把它给你.这样他们就不会伤害你了.”
朴智旻刚准备拒绝.因为平安符对自己的肉身伤害极大.抬头却对上女孩恳切的眼神.只好收下.挂在自己的折扇上.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女孩笑道.“我还没有和狐仙做过朋友.”
朴智旻“朴智旻.”
女孩开口想介绍自己.却被朴智旻打断.
朴智旻“你叫姜姎.平安符上有.”
“你可以叫我小姎吗.我爸妈原来都这么称呼我.”女孩略有些祈求地问道.
朴智旻“好.小姎.”
“我想在你怀里睡一会.”
朴智旻迟疑地点头.
朴智旻“你不怕我吗.”
“你没有人可怕.”
朴智旻似乎是被再次撕裂了旧的伤疤.是啊.当时的狐狸就是被人们活生生打死.只为了剥下狐皮.做一件狐裘大衣.
他轻轻摘下手边的山中野花.艰难地编成一个粗糙的花环.放在女孩身旁.
然后折扇一挥.悄然离开她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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