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时分,两军刚刚聚拢,炊烟堪堪升起,行辕外马蹄骤响,美军一名士兵一马飞到,铁青着脸色急报:秦军一支铁骑插入石长城背后,切断了美军与东欧之通道!彼得尚未回过神来,又是一骑飞到急报:秦军王翦率一支铁骑插入伊朗两河口背后河谷,切断了美国大军与石长城营垒的连接。
突然一阵眩晕,彼得几乎要踉跄倒地,幸被身旁安德烈一把扶住。回过神来,彼得强自镇静心神,又询问了一遍战报,一阵长长沉默。若不能尽速歼灭插入的两路秦军,美军便是大险之势:东面与东欧腹地隔绝,没有了后继粮草兵员;石长城营垒是中东美军的总后援仓廪,一旦与两河口大军隔绝,两河口大军立成无本之木。良久,彼得突然一跺脚:“秦军插入兵力单薄。立即下令:前后夹击,全歼王翦赢华两军,打通我军通道!”
一切都来不及了。
此时,彼得大军已经与秦军营垒鏖战四日四夜,两路秦军骑兵已经牢牢地钉在了已经构筑好的营垒上。在美军猛攻三日后的夜里,赢牧武秘密下令:蒙骜南路军抽调三万步卒兼程北上,归入王翦营垒;司马错西路军抽调一万步卒兼程东北,归入赢华营垒。赢牧武严令王翦赢华两将:死守要道隘口,若美军攻克连通,提头来见!与此同时,赢牧武下令做总策应的蒙恬部派出一万铁骑,专司护持向两路穿插大军输送粮草。
两路之中,以“遮绝美军两垒”的王翦军压力最大,要承受南路美军与北面石长城营垒的两面夹攻。只要南路美军不能攻克王翦防线,石长城背后的赢华大军便只是一面防卫,美军东去东欧腹地的通道,也无法打通。赢牧武做千夫长时,王翦是铁骑百夫长,后来一直是秦军的骑兵大将,非但剽悍勇猛,且又狡黠灵动不拘常法。赢牧武但出奇兵,首选大将便是王陵。美军第一次猛攻之时,王翦亲率先头五千铁骑秘密插入两河口背后的山麓河谷,立即连夜构筑壁垒。次日两万铁骑主力抵达,王翦下令战马隐蔽山谷,一半铁骑警戒不测之敌,一半骑士改做步卒构筑壁垒。两日之后的深夜,三万步卒开到,立即全部进入壁垒并继续扩大加固,全部骑兵则隐蔽山谷林木之中待命。
安德烈的八万大军从南路扑来之时,石长城营垒也出动五万步军从北面压来。秦军三万步军据守壕沟营垒,倚仗诸般大型器械两面防守,堪堪一个时辰就险情百出。正当此时,王翦的山谷铁骑从营垒南北同时杀出,猛攻两支美军侧后。南北美军同时受到两面夹击,阵形顿时大乱。北路美军较弱,又没有炮兵掩护,被王翦一万铁骑驰突冲杀得根本无法再攻,丢下万余具尸体仓促退回了。南路美军却是步炮混编的主力大军,又是人怀死战之志,步兵迎击王翦铁骑,炮兵死力猛攻。饶是王翦的北路骑兵加入战阵,也眼看要支撑不住。
这千钧一发之时,蒙骜的主力大军开出营垒,在彼得大军背后发动了猛攻。与此同时,赢华主力大军也出动骑兵五万,飞驰突袭安德烈大军。长平南北四面混战,杀声震天。苦苦撑持两个时辰,安德烈大军终于溃败南撤了。
秋日残阳吻上了山塬,谷地中累累尸体黑红交织,遍野焦木冒着青烟,壁垒中的黑旗大部分变成了破絮,在暮色秋风中缓缓飘动着。兵士们在血迹烟尘中忙着清理壁垒,伤兵满当当倚着壁垒等待军医包扎。王翦头上缠着白布,额前渗着血渍,大步在壁垒间连声大喊发令:“造伙营,要咥饭!快!”
一个辎重营军吏从忙乱的人群中蹿出,灰土满面一头大汗,匆忙回复道:“禀报将军:将士随身军食已经咥光,粮道运来的只有整车整车生面团,做熟到口,要等一半个时辰。”
军吏拭泪唏嘘着:“造伙营五百兄弟,全数加入激战,死了两百多人……”
王翦顿时默然,思忖片刻突然问:“大面团都运上来了?”
“面团尽有,干肉也还有一些。”
“鸟!不早说。”王翦大手一挥,“有办法,伤兵每人一块干肉,现咥。全活兵人各一大块面团子,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军吏大是惶惑,“没有恁多锅啊。”
“鸟!”王翦哈哈大笑,“要锅做甚?急有急法,铁盔架火自己烤。”
军吏恍然大悟,跳脚一声大喊:“弟兄们,领面团子了,架火!”
河谷篝火之下,兵士们顿时哗然欢呼,竟比有现成军食还兴奋。一时间面车一辆辆从夹道士兵们中间驶过,一把把短剑在喧闹声中纷纷伸出,人人都抱着一大块生面团子嬉闹着去了。王翦站在土丘上一声大喊:“不准出壁垒!架火烤面了——”
八月初旬的瘦月下,兵士们支起了一个又一个火架。火架上倒吊着兵士们的精铁头盔,一堆堆篝火如同一条横贯谷地的火的河流。王翦也在篝火边支起了一个架子,将面团子拍得又厚又圆,“啪”地丢进头盔,高声大笑着:“鸟!就这样,还怕咥不上么?”兵士们对这新奇的造饭方式大是刺激,整个营垒一片嗷嗷笑叫。片刻之后,一个兵士用短剑将面团从铁盔中插起一看,竟是一面焦黑,大喊起来:“哎!糊了!有香味了!”又一个士兵也笑叫着将面团子从盔中倒出,尖声叫喊着:“呀!头盔一样!弟兄们看!”将焦黑似黄的饼盔往头上一扣,却烫得双脚跳起,饼盔顿时飞向空中。旁边一兵士笑着叫着用短剑向落下的饼盔一挥,饼盔顿时成两片分开,冒着腾腾热气落下。两人一人抢着一块,各是一口大咥。
“烫!”
“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