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上……仙上您不能进……陛下在批奏折不能被打扰……仙上……”
润玉本坐在璇玑宫的石桌旁,手抵着头闭目养神,宫外突然响起了邝露急急忙忙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微微皱了皱眉,睁开眼,便看见一道绿色的身影大摇大摆走进来。
“天帝陛下真是好兴致,我还以为是有多重要的事值得上元仙子如此重视,竟只是在这璇玑宫内欣赏此等良辰美景啊。”
彦佑毫不客气地直接掀了衣摆坐在润玉对面,袖在桌上一甩,变出两壶酒,两只酒杯,也不去看润玉的反应,自顾自喝起来了。
邝露站在一边看了看润玉的脸色,好像有点担心。
“无妨。”润玉脸上倒是没什么异色,挥挥手示意邝露退下,也没回彦佑的话,拿了另一杯酒喝了起来。
两人就在柔和的月光对饮,迟迟无一人说话。
邝露在走到璇玑宫大门时回头望了一眼,便瞧见了这样一幅景象。
清冷的璇玑宫内飘着浓浓酒香,白色的月光轻轻地,随意地洒在庭院里,洒在石桌上,也洒在石桌旁对坐的两个人身上。
一人身着绿衣,喝酒喝得洒脱豪放,给人一种放荡不羁之感
另一人一身白衣,温润又不失庄严稳重,拿酒杯的样子美得像一幅画……
两个性格看似截然不同的人对坐对饮,相顾无言。
这一幕深深刻在了邝露的脑海里,后来时常想起,却一直不能懂得其中缘故和深意。
直到后来,翼渺洲血流成河,天界混乱不断,蝶族一瞬之间群龙无首,洞庭君遨游六界隐居再不理尘世,而她的那位陛下,日日把自己关在璇玑宫内饮酒之时,她才想起,今日一幕。
“陛下为何不说话,难道就不好奇,我的那位友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吗?”
在一壶酒都快要见底的时候,彦佑终于还是先开了口。
“彦佑,你可知,多年前,我也经常与一人像现在这样对饮。”
润玉却好像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目光注视着天上的繁星和今夜格外圆的月亮,轻轻地问。
半晌没有彦佑的回话,他也并未在意,接着说了下去。
“那时啊,父帝和母神还称霸天界,手握大权,他还是人人景仰的火神二殿,而我,依旧是那个无人问津的夜神……”
润玉慢慢说着,因有些醉意,彦佑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情,却注意到了他此刻与自己说话没有用“本座”来自称,“我”这个字,有多久未从他口中听见了?
“你知道吗,那段时间真的很漫长很漫长,可若不是有一个人的出现,我可能真的要一直这么孤寂下去……”
“可偏偏……”
润玉回忆起了过往种种。
大梦三生,他又何尝不愿意一直这样醉着,可往往造化弄人,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只能醒了。
“世事难料,何必挂怀……”
彦佑突然接了这么一句来。
润玉看着他这几百年了都没变的性子,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世事难料,何必挂怀。
过往种种,早已如烟散去,曾经碧落沧海,如今云淡风轻。
这些,早已不重要了。还有天界在等着他治理整顿,哪里有时间让他沉浸在过往恩怨之中?
他,早就放下了。
“你那位友人怎么想的我并不感兴趣,各取所需,合作互利就是。”
润玉站起来,转身离开,只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一步错,步步错……这世间,唯情难辜负……落逢,我真怕你迈出这一步,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彦佑默默叹了一句。
冥界,醉江楼。
“公子……您这是要将奴家们都丢在这阴森的冥界了吗……”两位红衣妖娆的女子坐在一个锦衣玉袍的公子怀里,一个正倒酒,一个抚着公子的肩膀嗔怪道。
那公子看似也醉了,只是说:“美人们舞姿如此动人,本公子怎舍得丢下你们,不过去天界办几件事罢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是啊,不就是去办几件事,顺便去看个热闹嘛。
有位美人最近可不太乖呢,在六界掀出了不小动静,本公子怎能不去关怀关怀呢,就当给未来的天后娘娘送点关心嘛。
看美人的性子啊,大婚怕也不会给本公子发请帖,还是要本公子自己去,说不定还能搞出点“小惊喜”也未可知啊……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啊。”公子悠悠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舞姬们不知听过了多少次的诗。
“六界知道这两个名字的人,不知还剩几个呢……真期待明日天界的动静啊……”
几个舞姬互相看了几眼,又摇摇头,她们家公子又开始说些她们听不懂的话了,公子真的是个有很多秘密的人啊,不是她们能看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