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日,边境
总有乱事滋扰,境内百姓不得安宁,皇上派了寒老将军率军镇守边疆,前去平定战乱。这一去,长达半年之久,势艰路险,通信受到极大的障碍,不时有将军战死沙场的流言甚嚣尘上。
在此留言下,朝堂势力不断更替,以前唯将军马首是瞻的百官无一不倒戈相向,所以,即便是不久后将军班师回朝,也挡不住当朝丞相权势在握。
朝堂上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在后宫掀起腥风血雨,墨景澈开始唤她皇后,未央宫渐遭冷落,往日门可罗雀的绿央宫却热闹了起来。
寒允儿记不清从何时起,她喜欢倚在床前看空中皎月,浩瀚苍穹中那一轮孤月清冷,总能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所处何地。
只是不知道这庭院深深,她何时才能出的去。
寒允儿被帝王禁足已久,期间墨景澈来瞧过她一眼。
是在寒老将军交出五十万兵权那日。
他,顶着如霜月色从御前走过来,未央宫的宝塔宫灯在廊前亮着,几丈远的庭路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他于门前驻足,遥遥望着庭院中那一抹素色持箫而立,悦耳的箫声间他仿佛回到了当年。
她在吹箫,他在抚琴。
恍惚间见那娉婷身姿回头,黑亮的眸子顾盼生辉,一曲唱腔哀怨,道尽了这八年来的辛酸苦楚,直听得他心中愧意翻涌,几近不敢上前。
那曲谱道:“可我最爱是天然,风流人啊如今在何方?”
待一曲结束,寒允儿才施施然向着来人行了一礼,“恭喜皇上得偿所愿。”
一句话便将墨景澈钉在原处无法动弹。
“你,都知道了?”
他终于不在称她为“皇后”,却不承想是在如此让人悲伤的境地里。
是的,她知道。
先皇驾崩八年,前朝杂乱势力终于被逐步根除,这个毫无实权的帝王亦不知何时早已羽翼丰满。大抵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没有安全感,若不然他怎么会担心外戚坐大,想方设法将那兵权收归囊中。
寒允儿理解他。
因此明知容妃的陷害是墨景澈有意默许,她亦愿意配合着她演一出“毒妃妖后”的戏码,如同八年前那般,明知那刺客就是他终日不离身的侍卫,亦不主动拆穿他。寒允儿总觉得,有朝一日他会亲自向她坦白,那时,她便会原谅他所有的隐瞒与心机。
可她等了八年,终究是没等到。
寒老将军肯交出兵权告老还乡,于她而言,也算是另一种宽慰——远离这明争暗斗的深宫内院,起码得余生安稳静好。只是不知,墨景澈如愿以偿之后,该如何处置她?
是生是死,是走是留?
八年前那个雪夜,她于堂前与父亲对弈,步步紧逼,分毫不让,终于被将军窥见内心私欲,饶是将军铮铮铁骨,也忍不住放软了语气,说一句,“为父但求你不后悔。”
她后悔了吗?
没有。
她只是可惜自己将真心错付,空有一腔孤勇,终抵不过帝王脚下轮廓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