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伦娘娘,微臣……
片刻,青紫泛淤的头重又低下,依旧是方才的冷酷无情。
浣彤不要叫我娘娘,叫我浣彤。叫我彤儿。我是你唯一的、永远的彤儿,不是吗?当初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惨白细指紧拽他的白袍衣角,啜泣之声不绝于耳。
羽伦微臣不记得当初和娘娘说过什么话。微臣只记得今日的愈王本纪没有写完。微臣只记得娘娘面前案上的字没有……
再未正视她泪水满溢的眸子,羽伦掰开她的手指,抽出衣角。
浣彤你就只记得书,记得字。只记得书,记得字!
心被无情伤到底,跪地双膝拖着微微摇晃的身体,羸弱身躯爬到桌案前,将其上的纸磨笔砚一股脑全部抛到空中。
纸片如落叶纷飞,宫中温婉端庄之婧妃全然不再。伏于地的,只是一个俗世间为情所困的普通女子,全无有夫之妇的矜持温润。
笔洗、竹筒纷纷落地之时,男子毫无动容之意,面若坚冰,无半点怜惜、不舍之情。悦儿听到声响,慌忙赶了进来。只见一地凌乱,她家主子跪在案旁,浑身颤抖,啜泣不止。
悦儿娘娘,您怎么了?快起来!
悦儿奔上前,跪于地上,手掌轻触浣彤的背,眼里已泪水涟涟。
悦儿羽伦公子
悦儿赶忙改口,
悦儿大人,你好狠心!娘娘为了您……
羽伦此般冷淡,悦儿颇为看不过去,杏眼圆瞪,貌似要为她家小姐抱个不平!
浣彤悦儿!
浣彤声音急促,慌张地打断了她。
她轻轻地捏了捏悦儿的手肘,轻咳一声,虚弱地道,
浣彤咱们回去吧!
悦儿心里虽是怪着羽伦公子,却奈何拗不过她家小姐,只得作罢,扶起浣彤纤弱的身体。
院子里,福安和剩下的几个随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轩里看,心里的急毋庸多说,自是无暇顾及身后的人在慢慢靠近。来人身着藏青绣袍,面容中正,天庭饱满,眉宇间英气凛然。
阖业硕谁跟朕说说。你们都在看什么呢?
粗重有力的声音响起。阴沉、未夹杂着一丝感情。
打了一个寒颤,扑通一声,不知是跪下还是趴下,福安的手脚一起全着了地。其他人也慌了神,赶忙跪下。
这会儿,屋外,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屋内,悦儿正帮浣彤擦掉脸上的眼泪。
阖业硕不在宫里好生伺候娘娘,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强压着心中的火,阖业硕面色铁青,剑眉横敛,明知顾问。
福安奴才们是……
此番察言观色,想皇上必是有备而来,宫人便不敢多语,亦是不敢起身。
阖业硕是什么?都忘了朕说过的话了?伺候不好婧妃,你们的脑袋就都别想要了!
阖业硕咬牙切齿地压低自己的声音,分明是不想让屋内人听见。
阖业硕哼!
鼻腔里闷出一声,阖业硕随即拂袖大步向轩内走去。
福安容奴才给您通报。
唯恐圣上见了屋内恐有不雅,龙颜大怒,福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阖业硕不必了!你们都在外面候着!
他轻声喝令,便没有人敢再动弹。
这边悦儿刚刚跨过门槛,就差点撞到阖业硕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