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胭脂未上妆

沈瑾琼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那个男子的身影，他果真没有骗自己。

　　“公子！”沈瑾琼终于寻得他了，他正与其他人攀谈，男子见是沈瑾琼，立马停止了交谈，走到了沈瑾琼身旁。

　　“我叫杜璞，你的未来夫君。”杜璞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十分灿烂，眼前的小丫头还真是可爱。自己对这个小媳妇十分喜爱，只想马上娶回家。

　　“啊？”沈瑾琼脸上染上了酡红，比那胭脂还红，可是自己还未上妆呢。怎得如此红艳，还真是羞耻。

　　杜璞见她红扑扑的脸蛋就像捏捏，可怕惹了小丫头不开心，只好作罢。

　　“就在一炷香前，我与沈老爷商定了我们的婚事，沈老爷也答应了，不知琼儿可愿？”

　　杜璞还是询问着她的意见，若是不愿那也不会放弃，只不过推迟婚期就好了。沈瑾琼被突如其来的婚约惊到了，她转着圆碌碌的眼睛，紧张的四处看。

　　“可我还未有这个打算，我不想离开爷爷。”沈瑾琼紧张地绞着手指，唇瓣被咬得有些泛红。

　　杜璞也料到了这个答案，也不恼。他扶住了沈瑾琼的肩，悠悠开口：“我也不逼你，琼儿若是觉得太早，那我便等你。等到你想成婚的那一日，我便风风光光娶你入府。”

　　若说沈瑾琼不感动是假的，她从小到现在唯有沈复对自己是真心的，他人不过都是虚情假意，就连自己的亲身母亲也是如此，只把自己当作获取钱财的工具罢了。

　　眼前的杜璞，虽是自己见面仅有两次的人，可是他的真心自己却是清楚感受到了。

　　“好，我答应你。”

　　沈瑾琼眼里蒙住了一层水雾，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让人心疼。

杜璞也是欣喜万分，小丫头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即使要等，自己也觉得无妨。青梅要熟了才好摘取。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派人先送点礼物来，就当做是见面礼吧。”杜璞想了想，又开口说道，“琼儿喜欢何物什？我好吩咐他们去置办。”

　　“城东那家菊芳斋的桂花糕，梅花糕都特别好吃，还有城西的那家胡师傅糖人店的糖人也好吃，对了对了，城南那家聚贤楼的叫花鸡，莲子羹也是一等美味。其他的我倒是不知道了。”

　　沈瑾琼对于那些好吃的可是如数家珍。虽然是大家闺秀，可唯独好那些平常吃食。

　　“琼儿，你难道不爱那些金银细软或是玉镯圈子什么的？”杜璞还真有些糊涂，这个小丫头还真是特别，与那些胭脂俗粉确实不同。自己的眼光也是极好的。

　　沈瑾琼被这么一问，仔细想想，还真是没有，自己大小就是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的，何时缺过这些，自然是见怪不怪，更谈不上喜爱了。

　　“没有……对了，我想到了一样，可能是我唯一喜欢的物什了。”

　　沈瑾琼还算是想着了一样，杜璞听之，眼睛里都是光，像是看见了希望似的。

　　“说吧。”

　　“那便是胭脂了，我常常涂抹它，心里只觉得怪好看的，闻着也是香气满满。”沈瑾琼提到胭脂，忽然想起上午杜璞帮自己垫付银子的事情。

　　“对了，我要还你银子呢。你等等。”沈瑾琼说罢就朝后院奔去，完全没有小姐形象，倒也不失活泼可爱。杜璞看着小小的身影，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

　　“傻丫头，我的不也是你的吗。”

　　片刻后，沈瑾琼拿着钱袋回来了。她打开钱袋数了银子给杜璞。

　　“我今日没带钱袋，这银子往后再说吧。既然你的及笄礼也完成了，我便回家了。”

　　杜璞编的这个借口真是蹩脚，说是未带钱袋，那上午的钱袋哪儿来的。可是沈瑾琼相信了，还好好的把银子收了起来。

　　“好吧，那你先回吧。我就不远送了。”沈瑾琼挥了挥手，目送着杜璞离开了沈府。

　最后杜璞的人影都不见完了，沈瑾琼还傻傻地挥着手，要不是奴婢喜儿唤她，还不知这手要挥多久。

　　“小姐。小姐！”喜儿叫了两声，沈瑾琼才回过神来，“小姐，今日娘子就要回来了，你可要准备准备呀。”

　　喜儿口中的娘子就是沈瑾琼的生身母亲，鱼凤熙。她未嫁入沈家时是青楼女子，雅号娘子，后来府上人都依着沈老爷的话唤她娘子。

　　“不必了，她当这个家是旅店，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去迎合她。”沈瑾琼对自己的娘亲只有淡淡的一条血缘纽带罢了。

　　喜儿虽然跟着沈瑾琼有些时日了，可平日里只见过小姐没心没肺的模样，从未见过她如此的严肃薄情。

　　“那奴婢需要做些什么吗？要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吗？”喜儿毕竟是下人，对待主子还是要上心。

　　“不用了，把西厢房给她住吧。东厢房那么好的房间，她也配？”沈瑾琼抬抬手，否决了喜儿，直接开口羞辱鱼凤熙。喜儿顿了顿，还是听了吩咐。

　　沈瑾琼看了看欢闹地宾客，心里只有满满的失落。

　　“你何必回来呢……”

　　沈瑾琼呢喃着，像是在想自己控诉，那个在自己未满月就离开了自己的娘亲，如今自己及笄才回府，不知道又是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宴席结束时，沈复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由下人搀扶回了房。

　　沈瑾琼坐在前厅，喝着杏露汤。

　　“瑾琼我回来了。”鱼凤熙的声音传入了沈瑾琼的耳中。

　　“千里迢迢地赶回来，何苦呢。在外边和那个没用的沈冀过着不挺好吗？”

　　沈瑾琼针针见血，当日沈冀惹了沈复，沈复便与沈冀断了父子关系，而鱼凤熙为了沈冀不惜顶撞沈复，最后还收拾东西，扔下沈瑾琼不管，和沈冀出走了。

　　“我好歹是你的母亲，沈冀好歹也是你父亲。沈瑾琼你说话怎么也得尊重点。莫不是这几年没人交你礼数吗！”

　　鱼凤熙也是忍不了沈瑾琼的冷嘲热讽。

　　“当然，毕竟我是有娘生没娘养。教养和礼数自然谈不上了。倒是你，与这沈府无亲无故，擅自入府，还在这里大吵大闹。你这算是有礼数吗？”

　　沈瑾琼的傲气完全不属于一个十五岁少女应有的，她的从容淡定，不卑不亢。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我不与你拉扯，今日回府是来小住几日，顺便把我的物件拿走。”鱼凤熙也是狠心，面对自己的女儿没有丝毫的留恋。

　　沈瑾琼紧紧攥着拳头，好在是被衣袖遮住了，否则一定会被旁人瞧见。

　　“好，喜儿带娘子去西厢房，好好伺候。”沈瑾琼咬着牙，硬是憋出了这句话。还特意加重了好好照顾这几个字。

　　喜儿领了命，带着鱼凤熙去往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