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梅花落入心

三娘原是秦淮沈府家的嫡女，沈瑾琼。瑾、琼皆为美玉之意。这名字是沈家老爷子亲赐的，说是三娘落地当日，沈复还特意写了幅字赠与三娘的娘亲。

　　沈瑾琼及笄之年，沈府可是大办了一场。而沈瑾琼更是以一舞梅花落醉了秦淮公子哥，更醉了杜府少爷，杜璞。

　　听说那日宾客盈门，无一不称赞沈瑾琼，更是羡慕沈复有个好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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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元三年，七月七日。

　　沈府的所有人今个从鸡鸣时分就开始准备及笄宴席，毕竟沈瑾琼是沈府的嫡女更是沈家唯一的女娃娃，沈复对他的这个孙女疼爱到不行。

　　这种干系到沈瑾琼的事情当然是疏忽不得，要是惹了那个小祖宗不开心，自己的命恐怕就没了。

　　下人们脚下生风，手里的活就没停过。这边刚挂完灯笼那边就要开始贴福字了。

　　要说谁最清闲，那肯定是我们的沈瑾琼了，今天宴席的主人公。只需要好好打扮，然后看看哪儿不满意，其他的琐碎事与她无关。

　　“你怎么挂的灯笼啊！说你呢，没看见都挂歪了吗？”

　　沈瑾琼走到前厅，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灯笼，眉头皱在了一起，指着那个梯子上的下人便开口斥责。

　　“大小姐对不起，小的重新挂重新挂。”那个下人被吓得不轻，急忙用袖口擦着额头上的细汗。然后又马不停蹄地重新挂着灯笼。

　　沈瑾琼看了看重新挂好的灯笼，满意地点了点，然后进去了前厅，去找自己的爷爷沈复了。

　　“爷爷！”沈瑾琼看见了坐在檀香木椅上的沈复，甜甜地叫了声爷爷，而后蹦跶到了沈复跟前。她伸手扯了扯沈复的胡子，咯咯地笑出了声。

　　“你这个丫头真是不懂规矩，爷爷的胡子是你能扯的吗？”明明是正襟危坐的训斥模样，可偏偏让人觉得是宠溺的语气。沈复也很无奈，面对自己的这个孙女，就是发不起脾气。

　　沈瑾琼明白自己的爷爷不怪自己，便伸出手又扯了一下，做了个鬼脸就又走了。

　　“别走远了，正午要回来行及笄礼的。”看着娇小的人儿渐行渐远，沈复无奈地摇摇头，叮嘱道。

沈瑾琼听见了，可是并没有回答他。只见她挥挥手，而后就消失在了沈复的视线。

　　“哎，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沈复其实也不盼望沈瑾琼长大，他怕自己太快老去，不能看见宝贝孙女成家。更怕她嫁个不好的人家，苦了自己。

　　沈复苦笑，撑着拐杖去了后院溜达。他素来喜欢独行，所以就算到了六旬也没找个人搀扶自己，或许早已经习惯了。自从发妻仙逝，自己身旁就再无有过其他女子，直到沈瑾琼的出现。

　　对于沈复来说沈瑾琼就是老天送给他的礼物，自己只想要沈瑾琼好好的渡完这一生，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也算是了了自己的心病。

　　街上实属热闹得紧，小贩们吆喝声从未停歇过，沈瑾琼听着也觉得高兴，毕竟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自己并不喜欢一成不变，安逸自在的生活，她反倒羡慕市井小民的生活，是那么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胭脂，上好的胭脂……咳小姐买点胭脂吗？这可是今年秦淮最好的胭脂了，就这几盒了。”

　　小贩打开了一盒胭脂，红红的粉末安静地躺在盒内，看起来十分诱人。

　　“好精致，这个胭脂是用什么花磨成粉的？”沈瑾琼凑近闻了闻，一股奇香就钻进了鼻子。再看看刻着锦鲤的木盒，自己越发觉得好看精致。

　　“这可是秦淮河旁上好的痴客研磨成粉的，还加入了秘制的点香，便有了一股奇香，还有安神的作用呢。小姐可要一盒？”小贩看着沈瑾琼发光的眸子，觉得很有机会。

　　沈瑾琼一听是痴客，立马开口：“要，本小姐把剩下的全包了。”

　　“好嘞！我给您包起来。”小贩眼睛都大了一圈，立刻用纸包了起来，最后用麻绳扎了个结，“给您，一共三两银子。”

　　沈瑾琼摸了摸钱袋，好像忘记带了。

　　“啊，我能先赊着吗？等我回府拿了钱，再付给你可以吗？”沈瑾琼面露难色，自己真是太粗心了。

　　小贩见状，立马翻脸。

　　“没钱别打扰我做生意，还以为是什么大买主。”小贩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推开了沈瑾琼，继续叫卖。

　　沈瑾琼咬着唇瓣，这真是在羞辱自己，可是没钱就没办法，眼看着要到手的胭脂就这么飞了，沈瑾琼敲了敲脑袋，闷闷不乐地站在摊前。

　　“给，你先用吧。”一袋钱莫名被塞在了自己手中，沈瑾琼抬头，是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郎。

“公子，我……我……”沈瑾琼十分感激，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木讷地付了钱，接过胭脂后，沈瑾琼看着男子，“我如何还给你呢？”

　　“不必担心，日后我们会相见的。”

　　说着男子就大摇大摆地走了，沈瑾琼歪着头，最后也懒得想了，看了看天色也该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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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时分，及笄之礼开始了。

　　沈瑾琼身着赤色襦裙叩拜了高堂后，又被年长的妇人挽髻插笄，这个礼也算是完成了。

　　随后，沈瑾琼被沈复要求在众宾客面前展示一下，沈瑾琼也不推三阻四，去后堂换了身桃红色的舞袖羽衣就出来了。

　　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的梅花随着动作的变换也有了新的生机。

　　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清丽。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梅花如妙笔如丝弦，行云流水若龙飞若凤舞。

　　足尖在台面上勾出一点点痕迹，宛如在纸上作画一般，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半点瑕疵。

　　在座的宾客无一不叫绝，掌声不断，沈复也是欣喜，自己的孙女真是给自己长脸。

　　那些宾客间，一个男子痴痴地望着沈瑾琼，那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半分，生怕错过了一个细微的动作。

　　沈瑾琼忘我的舞着，曲毕舞停。

　　“好！”

　　不知在谁的带头下，宾客们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沈瑾琼笑嘻嘻地抹着汗，深深鞠了一躬。

　　“小女沈瑾琼，感谢各位厚爱。这支梅花落，还望能令诸位欣喜。”沈瑾琼虽然年纪不大，可这人情世故，待客之道还真是妥帖得很。

　　“沈小姐说笑了，我们今日能有幸一睹小姐你的风采，真是令我觉得三生有幸呐！”

　　男子走上前去，妙口称赞着沈瑾琼。

　　“是你！”沈瑾琼见是那人，脸上也流露出几分喜悦。

　　男子点了点头，温润一笑。回到了宾客中间。沈瑾琼回到后堂，换了身行头，又出来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