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因凌子墨与众人还有行程的具体细节需要商定。汐澜便独自回到屋中沐浴休息。等她打理完一切琐事,又替凌子墨将水备好,才彻底清闲下来。
自从与安德顺分开,这些伺候凌子墨的事,便全都落到了汐澜头上。不过短短几天,汐澜竟有些佩服起他来,能把凌子墨这么挑剔的人伺候好,他也真是不容易。
在枕边放好凌子墨晚上要看的书后,汐澜干脆顺势躺在了床上。她怔怔地望着床顶的流苏,心中感叹,床的滋味真好。
可她刚躺了不到一刻,便听见“吱呀”的开门声,想来,是凌子墨回来了。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起,汐澜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走道浴桶边伸手试了试水温,正好。
袁汐澜水已经备好了,温度正合适。
汐澜接过凌子墨脱下的狐裘披风,自觉地退到了屏风外边。
凌子墨沐浴时,汐澜也没有地方可去,只能百无聊奈地坐在桌边候着。
隔着屏风,只能隐约见他泡在浴桶里的身影,再加上屋内水汽弥漫,有那么一瞬,汐澜真觉得,那人似乎一点儿也不真实。
许是盯着他的身影出神太久,屏风那边的人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凌子墨怎么?想看?
戏谑的低笑响起,玉磬般的声音将汐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须臾之间,红霞遍布满了汐澜的整个脸庞,她几次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不自觉地,曾经帮他上药时看到的那片完美背脊突兀出现在脑中,挥之不去。
凌子墨想看就进来看啊。
袁汐澜不想看!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汐澜直接喊出了这三个字。激动之余,甚至还站起来,撞翻了凳子。
凌子墨噗,哈哈哈…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竟如此好玩儿。
他居然开这种玩笑!
袁汐澜您、您别开玩笑了,快洗吧,待会儿水该凉了。
凌子墨唔…怎么称呼又变了。刚刚吃饭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夫君’呢。
袁汐澜刚刚那不是在外人面前嘛。
先前她只顾着与水瑶呛声,当然是怎么气她怎么说了。这会儿被凌子墨问起,她哪里还有在饭桌上的从容自信。
凌子墨之前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也不好意思叫啊。
袁汐澜我
好吧,她承认,那是一个女人面对情敌时候的本能反应,但是这话哪能跟他说。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一双白玉般的足突然映入眼帘。凌子墨就这么穿着亵衣光脚踩在地毯上。
看见那双赤足,汐澜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直接上前拉着他往里走
袁汐澜你怎么能光脚踩在地上,还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
袁汐澜怎么这么冷?
凌子墨别试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身体一直是这样的。
袁汐澜什么意思?
凌子墨字面上的意思。
袁汐澜为什么…会这样?
凌子墨你想知道?
袁汐澜想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他的体温会异于常人?为什么跑那么久的热水也无法让他的身体回暖?这,是不是跟他以前的病有关?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是汐澜迫切想要知道的。想知道原因,不仅仅是出于好奇,更多的,是出于对他的关心。
凌子墨可是…你知不知道一句话?
袁汐澜什么话
凌子墨知道得越多的人,往往死的越快。
霎时,汐澜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住了,身子也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她毫不怀疑,眼前面挂笑容的人,下一刻,会毫不留情地翻脸。
袁汐澜那你平时会觉得冷吗?
凌子墨习惯了
袁汐澜您累了一天了,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她低头替他拉好被角,找下人收拾了浴桶后,又细心地往暖炉下面添了几块碳,才找来自己的被子铺在地上,准备就寝。
可不同于以往,现在,她的被窝越是温暖,她便越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冰凉的触感。
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或许是昨晚思虑太多导致失眠太久,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睡过了头。总之,汐澜今日,是被凌子墨叫起来的。
凌子墨该起了。
这回,汐澜总算是有了反应。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逆着光的倾世容颜。
袁汐澜什么时辰了?
凌子墨已经辰正二刻了
袁汐澜我我我、我马上起来!
凌子墨那你先把手放开。
把手放开?汐澜疑惑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左手处竟抓着一缕墨发。这光滑如绸缎一般的墨发并不是自己的,那…
汐澜顺着发看去,果然,凌子墨散落的头发正有一部分被自己攥在手中。想来,是方才他叫自己时,被自己无意中抓在手中的。
袁汐澜对不起
汐澜向桌子处看去。果然,其上放着清粥以及各式各样的糕点。
汐澜一边吃着早点,一边随口问道,
袁汐澜什么时候出发
凌子墨等你吃完
袁汐澜哦
水瑶怎么回事?都等了这么久了,她还没起来吗?
程羽瑶瑶,别乱说
水瑶公子早就起了。她又不是公子…
程羽可她是公子的夫人!
女儿的心情,她理解。
作为一个过来人,看这么些年水瑶的表现,她怎么会不知自家女儿对公子的一片痴心。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陆芳玲亦是看得出,在公子眼里,水瑶只是下属。他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随他踏上通往天堑对面的唯一一座桥梁,脚下的万丈深渊不禁让汐澜觉得掌心冷汗涔涔。
桥宽不过三尺,两侧空空如也,没有任何阻拦的东西。
或许,在平地上,人不会觉得这个距离有多窄。可当行在万丈深渊之上时,一丈,未免会让人觉得心惊。
特别是汐澜这种没有丝毫武艺在身的寻常人。
好在天堑不宽,只有百余丈。不然,再多上一段距离,恐怕她真会走到腿软。
千机阁的建筑纷繁,却不奢侈华丽,而是透着一股古朴大方之气。亭台楼阁看似布局杂乱,却又隐隐透着一丝玄妙。
唐瑾师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凌子墨师兄
唐瑾听说你在外娶了位夫人,在哪儿呢?快带出来让师兄瞧瞧。
#凌子墨汐澜,这是我师兄,唐瑾。
唐瑾就没了?你难道不打算多介绍两句?比如本公子是如何的玉树凌风,又是如何的风流倜傥?
#凌子墨师兄这个人,夸张些说,十句话有九句都是在胡扯。所以,他的话,你不用理会就好。
唐瑾雪沐辰
唐瑾什么叫做十句有九句是胡扯?!什么叫不用理会?!
#凌子墨我都说了,是夸张些说,师兄何必如此生气。
感受到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汐澜迅速将掩唇的手放在鬓角,装作整理秀发的模样。
唐瑾这就是你娶的小娇妻啊。我看,这姿色比起水瑶妹妹是差远了嘛。
果然,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唐瑾见自己说不过凌子墨,便立马从汐澜的身上寻了个突破口,以此来“回敬回敬”他。
水瑶喜欢凌子墨他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么说,汐澜这丫头会不会生气。
可唐瑾转念一想,生气就生气,谁让她刚才嘲笑自己的。
袁汐澜妾姿容平平,让唐公子见笑了。
出乎众人的意料,汐澜对唐瑾的话不仅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还直接认了。
虽说她也不算平庸,但在宫中多年,她早就习惯了别人这样的说辞。再者,唐瑾不过是一句玩笑,若是自己因此跟他生气,倒不免显得小气。
汐澜虽不喜不怒,但从小就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的水瑶却做不到掩饰自己的情绪。当即就喜笑颜开,让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尴尬。
#凌子墨我们夫妻二人刚成婚不久,师兄你可别害我。不过师兄你若是喜欢水瑶,大可直说,师弟也好帮你介绍介绍
凌子墨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既隐晦地表明了自己与汐澜夫妻关系良好,又用同样的玩笑话回了唐瑾。
可当局者迷,旁人虽明白这是玩笑,可有人却把这话当真了。
唐瑾水瑶姑娘似乎已经心有所属,师弟你还是别开她的玩笑了。我们说说正事吧。
凌子墨喜静,因此后山离他们所居住的院子并不是很远,不过一刻,阿沁就带着汐澜找到了他练剑的地方。
“叮——”两剑相撞,两人分别飘然后退,然后又再借力提剑战在一起。素衣飘飞,两道身影翩然潇洒,宛若游龙,让人不觉间便看痴了去。
汐澜凝神屏息,用视线追逐着他潇洒的身姿。比起五年前那场桃花雨下的持剑少年,现在的他,气势更为凌厉,光彩也更为耀眼。
“公子,方才你那招叫什么?教我好不好?”娇媚软糯的声音把汐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刚才她只顾着看交战的两人,竟没注意,水瑶也在这里。
娇俏的女子抱着少年的胳膊微微晃动,向他撒娇。女子媚眼如丝,男子眉目如画,远远看去,宛如一对璧人。
“那叫‘惊鸿’,你的功底不适合学那招,另有一招‘宛莲’倒是适合你,不如我教你这个?”面对水瑶的撒娇,凌子墨竟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
“好,公子教什么,我就学什么。”水瑶目光盈盈,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从不与她多话的公子竟然答应了教她剑法。
无论是学“惊鸿”还是“宛莲”,于她来说都不重要。只要能得到公子的注视,能像现在这样被他握着手,半抱在怀里,她心中便是说不出的满足。
明明只是在正常不过的教授,可看见他那样半搂着怀中的女子,低头耳语,她便觉得这一幕好生刺眼。
唐瑾噫?汐澜!你怎么也在这儿,来了多久了?
其实他从交战的时候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汐澜了,相信凌子墨和水瑶也同样注意到她了。
水瑶对她视而不见的确正常,毕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那娇惯的脾气,能做到不闻不问,已实属不易。
可让他吃惊的是,凌子墨竟也装作没有看见她。
不仅如此,向来不与人亲近的他,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了水瑶的无理要求。甚至还手把手地教其剑法,连她的故意靠近也没有拒绝。
绝对有问题!
袁汐澜刚来不久,阿沁和我说你们在后山练剑连早膳都没用,所以我来看看。
唐瑾这才刚开始,估计没有个十天半月,这招是学不会的。
唐瑾小丫头你不吃醋?
袁汐澜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天下那么多女人围着他转,我要是每个都看不顺眼,我还要不要活了。
唐瑾可是你的行为告诉我,你心里并不开心。
袁汐澜我是不喜欢啊,难道唐公子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很开心吗?
唐瑾喜欢他的人不少,可抛去权力地位、身世背景,真心诚意只喜欢他这个人的却不多。你要是真心喜欢他,把他看好了,可别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钻了空子。
袁汐澜他是主,我是奴,他要做什么、喜欢谁,我没资格置喙。
唐瑾你真这么想?
袁汐澜是
唐瑾你不了解他的过去,所以不要把他想得太无敌、太无情。人心肉长,谁都希望遇见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
唐瑾再论长相,你觉得自己姿容平平,不得他身边的那些女人。可你想过没有…
唐瑾哪个美人有他长得好看?
汐澜怔怔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说的的确不错,凌子墨那天下无双的容颜,什么样的美人到了他那里,都得自惭形秽。
袁汐澜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他不喜欢我,你说的再有道理也没用。
唐瑾他不喜欢你,他也不喜欢别人啊!这个时候,你就该先下手为强,利用在他身边的优势,把别的女人都挡在外面。
唐瑾到时,他身边只有你一人,所谓睡久,啊呸,日久生情就是如此了。
汐澜,“…”开始还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越到后面便越是胡说八道。凌子墨说的果然不错,唐瑾的话,不能尽信。
#凌子墨你们在说什么?
唐瑾你媳妇来叫我们用膳,我跟她聊了两句。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她就是有一种欺骗了他的感觉。而仅是这种感觉,就让她不敢与之对视。
又瞧了他们两人片刻,见她们咬定只是聊了两句
#凌子墨走吧
水瑶你来这儿做什么?
袁汐澜还能干嘛,送东西叫他吃饭呗
水瑶你莫不是知道公子与我在一起,心有不甘,才故意来他面前晃悠的吧?
水瑶我告诉你,公子向来有练剑的习惯,你来叫他也没用。
袁汐澜呵,他有什么习惯我不知道?再说,我与他都成亲了,我能有什么不甘心的。
水瑶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我看公子对你也不过如此。
袁汐澜你就当我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好了。你有本事,你也用一个嫁给他。
水瑶你这恶妇,公子迟早休了你!
袁汐澜呵,且不说他目前没有休我的打算。就算是把我休了,他身边爱慕他的女子那般多,怎么也轮不到你上位。
忽然,唐瑾的话,自她脑中掠过,“你就该先下手为强,利用在他身边的优势,把别的女人都挡在外面。”
先下手为强…利用优势把别的女人都挡在外面?
这话,似乎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至少,要把水瑶挡在外面。不然以后天天受她的冷嘲热讽,烦都要被烦死。
…汐澜回到房中时,凌子墨正坐在桌前,一口一口优雅地喝着粥。
凌子墨他刚才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袁汐澜什么说什么了…
凌子墨你确定要跟我装傻?
知他们有事要说,阿沁把早膳端上桌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他们两人单独相处,以便谈话。
单独一人承受他凌厉的目光无疑是压力巨大的,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把那些话说与他听。
天下美人都不如他长得好看…每天睡他…睡久生情…
这要怎么说?!
凌子墨你说不说
袁汐澜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啊?
凌子墨你们两这么心虚,不敢让我知道,肯定是在谈论我的事。
袁汐澜呃…也不一定就是你的事…我们也可以说别的…
凌子墨你们两才认识一天不到,能有什么别的事?
凌子墨还是说,你想告诉我你们一见如故或是一见钟情,所以有无数话题可聊?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袁汐澜不是。那你先答应我,我说了你不生气。
凌子墨好
袁汐澜呃…他跟我说,天下的美人都不如你好看…
凌子墨都不如我好看?那你觉得呢?
袁汐澜是啊
凌子墨还有呢
袁汐澜他还说我不了解你的过去,说你其实和表面上看着不一样。
凌子墨还有
袁汐澜让我看住你,不要让别有用心的女人有机可乘。
凌子墨还有
袁汐澜他让我把你睡了!
凌子墨哈哈哈哈。把我睡了?就你?
凌子墨那你想睡我吗?哈哈哈。
袁汐澜你笑什么
凌子墨我不反抗,你敢吗?
袁汐澜你怎么老开这样的玩笑?!
凌子墨因为我觉得你敢想不敢做的胆小模样很好玩啊。
袁汐澜我不想
凌子墨可是…你明明刚刚还说天下的美人都不如我好看的。
袁汐澜您能不能别开玩笑了。
凌子墨别生气嘛。作为你实话实说的回报,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袁汐澜我不想听你的秘密。
凌子墨不想听就算了。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听了。
袁汐澜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机会听了?
凌子墨不告诉你
暖阳的光辉在林间淡淡的薄雾中晕开,让周围的景致变得似假亦真。
衣裙飘飞,玉足在树梢上几下轻点,娇媚的身躯便稳稳落于地上。
“阁下想必已经到了吧,何不现身一见?”女子嘴角拉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在一弱女子的面前也要躲躲藏藏,未免丢人显眼。”
“桀桀…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阴厉的笑自雾中传来,由远及近。一全身都以黑色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蒙面男子踏雾而来,步伐鬼魅。
女子眯眼细细打量了一番这黑衣人,寒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约我来此有何目的?”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赴约了。”沙哑难听的声音自面巾后传出,“再者,以水瑶姑娘的眼力,恐怕已经猜到在下是什么人了吧?”
“哼。”水瑶冷哼一声,嘲道,“猜到又如何?你别妄想本姑娘会帮你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姑娘何必把话说绝。”那黑衣人怪笑道,“你今日来此见我,便说明你动心了,不是吗?”
水瑶美目含怒,面色一沉,怒道,“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背叛公子!”
黑衣人露在外面的鹰目带着一丝嘲讽,“是与不是,姑娘心中自有定论,何必冲在下发火。”
见水瑶咬着朱唇不语,他又笑道,“在下与姑娘所谈的合作,与你家公子无关,我们只是真的他身边那个女人而已。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为何不能联手对付她?”
“你是说,你的敌人只是颜汐澜?”水瑶狐疑地看着他,“她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人,能与你有什么过节?”
听她此话,黑衣人讥笑道,“姑娘混迹江湖也有不少时日了,难道你还认为,只有武功高强的人才会有大仇家吗?她不会武功不错,可我们与她亦是有深仇大恨。”
迟疑片刻,水瑶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真不会伤害公子?”显然,她有些动心了…
“在下与你家公子无冤无仇,何苦害他?”他语气不耐,似乎水瑶连番的询问已将他的耐心磨光。
“我凭什么信你?”水瑶冷声道。虽说合作诱人,但事关心爱之人的安危,她不得不谨慎为之。
“该说的,在下都说了,若姑娘不愿,在下也不勉强。”黑衣人故作可惜道,“既然水瑶姑娘不愿帮忙,那我们便只能直接找雪沐辰的麻烦了。”
“你什么意思?!”水瑶怒道,“你不是说与我家公子无仇吗?!”
“我们与他的确无仇,可颜汐澜是他夫人,我们若正面动手,必然少不得与他发生冲突。”
说罢,他又感叹道,“真不知雪沐辰是什么眼神,放着如花似玉的水瑶姑娘不爱,却偏偏喜欢一个蛇蝎心肠的恶女。”
此话,无意戳中了水瑶心中最痛——公子对她的爱视而不见,却转眼娶了那姿容平平且毫无用处的袁汐澜!
不仅如此,那贱人竟然敢嘲讽她,说公子看不上她,不会娶她!
这叫她如何能不气?如何能不恨?!
“好!我答应与你合作。”水瑶终于咬牙下定了决心。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痛快!水瑶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成大事者!”黑衣人抚掌大笑,水瑶的答应,令他很是开怀。
“哼,你别高兴地太早。”水瑶冷冷一哼,“我还有一个条件,若能做到,我便与你们合作。若不能,则免谈。”
黑衣人鹰目一眯,笑道,“水瑶姑娘但说无妨。”
“无论如何,不能牵扯我家公子。”这,是她的底线。
“哈哈,这是自然。”黑衣人心下了然,“我们只联手对付仇家,不祸及无辜。”
“如此最好。”水瑶睨着对面那人,不屑道,“说吧,需要本姑娘怎么帮你们对付那贱人?”
“桀桀,若是轻易让她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黑衣人狰狞一笑,“姑娘只需悄悄给她下一种毒即可,那毒自然能让她尝尽钻心之痛。”
“下毒?”水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招。千机阁的唐瑾公子医毒双绝,你难道不知?在他面前下毒,如何制那贱人?”
黑衣人双手抱胸,自信道,“唐瑾医毒双绝我自然知道,可我的毒药也不简单。再说,就算救过来了又如何?能让她多尝尝痛楚,岂不也是快事一件?”
“再者,一个看似与世无争的人若是中毒,你们的人便会对她的身份来历产生怀疑。彼时,你家公子也免不得与她产生隔阂。”那黑衣人眸中仅是得意之色,“水瑶姑娘现在是否还觉得此招不可行?”
他说的不无道理,公子从未提过那女人的来历,也许他也不完全清楚其底细。但不管公子清楚与否,她只要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了状况,影响计划,公子难免不会恼她。
水瑶跟了凌子墨多年,自觉对他的脾气甚是了解——无论是何人,只要影响他的大事,他都会薄情以待。
“那就这么说定了。”水瑶秀眉一蹙,傲然道,“你把药给我,我想办法让她吃下去。”
“唰”,黑衣人袖袍一扬,一个白玉瓷瓶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水瑶,“姑娘收好了,此药遇水即化,无色亦无味,大量服用方才见效。”
“哼,啰嗦。”水瑶抬手接下玉瓶,冷然道,“你们就等我好消息吧。”
说罢,便轻踏地面,飞身离去。几个起落间,就踪迹全无。
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密林之中后,又有两个同样装束的黑衣人从周围现出身形,一胖一瘦。
“乔恒大哥,这丫头真不识好歹!咱们兄弟三人在南国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再有齐桓的死士相助,根本不惧正面与他们相对,何必在这儿受那臭丫头的鸟气!”那胖子明显被水瑶方才的态度气得不轻。
“愚蠢!”乔恒怒道,“你以为我们前些日子胜了唐瑾便可高枕无忧了?雪沐辰那一行人,明显也不是吃素的!”
“再者,齐桓不过也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卖人情给我们。若是过多用他的人,欠大了人情,以后就少不得为他卖命!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老子可不想助他在朝中谋权。”
“大哥说得是。”瘦子赞同得点了点头,又带着疑虑问道,“那大哥你如何确定她会帮我们下毒?”
“呵。”森然的笑声自面巾下溢出,他的嗓音因情绪的起伏变得更为沙哑难听,“她不是在帮我们,她是在帮她自己。”
“帮她自己?”其余两人均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乔恒负手而立,冷笑道,“以咱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个叫水瑶爱惨了雪沐辰。可惜,人家只当她是下属,还娶了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人。她若是想得到雪沐辰,就只能先除掉起身边的女人。”
“哼,除掉了又能怎么样。”胖子不屑道,“这个水瑶漂亮是漂亮,身躯也是副媚骨天成的好壳子。可她那脾气,骄纵霸道,容不得别人。这样的女人玩玩还行,娶回家,恐怕就再没个安宁日子了。”
瘦子也赞同道,“胖子说得不错,她就算除掉了颜汐澜,也成不了雪沐辰的人。那时,不知她会如何愤怒,哈哈哈。”
“那就是她的事了。”乔恒冷笑,“我们的目的是只是引起他们内乱,至于挑袁汐澜下手,不过是为了策反水瑶。至于事后如何,可就与我们无关了。”
“大哥好计谋!”瘦子抚掌大笑,“我们兄弟三人只需看一出好戏,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