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还没有跟周仰成为同班同学的初一下学期,钟青就认识他了。
那是一个傍晚,她在公交车上睡着了,醒过来时,车子停在一个陌生小镇的车站。她抓着背包下车,不知该何去何从。深冬的夜晚,周围黑影憧憧,看起来有点恐怖,钟青打了个寒战,暗暗后悔自己的冲动—随便找辆公交车上车,赌气地想知道,究竟消失多久,妈妈才会发现。可是等到电量耗尽,仍然没有任何人找过她,她的小脾气像个笑话。
跟她一起下车的是一个年龄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又高又瘦,脸部的轮廓在夜色中一片模糊。男生走了几步后,忽然回头说了一句:
周仰你要去哪里?
钟青戒备地摇头,把脸藏进围巾里,不想搭理陌生人。男生又开口:
周仰这位同学,我不是坏人,我跟你一个学校的,你应该是坐过站了吧?天黑了,女孩子在陌生的地方很危险。
他说着解开大衣的拉链,里面果然露出跟钟青身上一模一样的校服。男生还友好地说,他外婆家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可以骑自行车送她回家。
钟青在暗淡的光线里愣愣地注视着对方,对着那样温暖的笑容,确实没办法拒绝。一路上她留心记着路线,除了报出自己的家庭住址和说谢谢,没跟他有交流,连他的名字都没问。
后来在学校里再次见到他,钟青下意识准备打招呼,可是周仰甚至没跟她有眼神交流就走远了,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也难怪,那天晚上,她的大半张脸都会在围巾里,天色又黑,他不记得她也正常。
然而,钟青却开始习惯每天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有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碰不着面,有时候一天能碰到好几次,他也许在听耳机,打羽毛球,或者是和人聊天,钟青甚至能注意到他挑高的眉毛。
有时候,她也能听到关于周仰的一点消息:他乐于助人,也疾恶如仇,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在跟其他几位同学组队参加市里的地理学科竞赛时,发现小组某位成员不知从哪里拿到了考题,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报告了主办方,导致小组最终被取消了比赛资格。这件事在学校里引起了一番热议,褒贬都有。也许是因为对周仰始终怀着欣赏仰望的心思,钟青觉得他这样的行为很帅。
在这些悄无声息的关注里,她度过了一个个单调的日子,就好像在深海里漂泊时,抓住了一根浮木,生活忽然有了寄托。直到初三重新分班,他们成了同学,原本遥不可及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钟青的小心思开始变得无法克制。就连知道地理老师生病了,班长要跟身为课代表的周仰一起去探病,她都羡慕班长可以跟他单独相处。
放学后,在得知周仰和班长一起去水果店之后,鬼使神差地,钟青也往那边去了。她闻着水果清甜的香气,一家一家找过去,没见到周仰,只看见了急匆匆往学校跑的班长曾琦。看见钟青,曾琦跟她打了个招呼,停下来重重喘了两口气。
钟青不是要去探望地理老师吗,怎么往回走?
钟青诧异地问道。
曾琦我的手机好像落在学校了,得回去找,对了,你帮我跟周仰说一声,得麻烦他一个人跑一趟了。
曾琦神情焦急,没顾上跟钟青多说,伸手一指周仰的方向,又匆匆跑远了。钟青顺着她刚刚指的方向一看,正好看见周仰拿着果篮出来,他没见着曾琦,一脸纳闷的到处张望。
在周仰的目光扫过来时,钟青鼓足勇气,在他的注视中走过去,短短1分钟时间,已经做了决定。
钟青曾琦说有事,不去了,拜托我跟你一起去看老师。
她的语气很镇定,藏在身后的手却在发抖。
周仰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很快调整了神情,对着她笑笑:
周仰好的,那就辛苦你了。
并肩步行去医院的路上,道边桂花树成行,细碎的花瓣落了一地,钟青心情雀跃,她抬头看向天空,天空浮云舒卷。真是个美好的日子。
周仰尝尝这个,水果店老板多送的,洗过了。
周仰侧头对他说话,他干净的掌心里,躺着两颗草莓。他的语气,好像是在对关系很好的朋友说话,可是钟青知道,他的友好,只是因为性格如此,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他会笑着对陌生人说:
周仰我送你回家吧。
他原本就是特别正直善良的人。
钟青接过草莓,想了想,突然冒出一句:
钟青我妈妈怀着我妹妹的时候也很喜欢吃草莓。
周仰浅浅笑了笑,顺着她的话题说:
周仰你妹妹多大了?
钟青八个月。
他眼睛一亮:
周仰你妹妹喝母乳吧,我想请你帮个忙。
钟青好啊。
听见这正中下怀的一句话,钟青根本没问是什么事,立刻答应了。她为自己的小心机而感到羞耻。
----------正文分割线----------
作者玉雅言娜今天就码到这里。
作者玉雅言娜大概会在9:00到9:30之间更新。
作者玉雅言娜码字码快了就8:30。
作者玉雅言娜再送一张图。
作者玉雅言娜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