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英国·伯克郡

　　“所有的人生都有一个共同的结果，梦碎、人亡。”

　　——《了不起的盖茨比》

　　…

　　是个男人。

　　在一片弥漫的大雾中，她只能看清他身上所穿的白色西装。

　　纯洁，干净，一尘不染。

　　然后，他缓缓抬手，诡异又美丽的银黑色手枪。

　　子弹划破雾气，她瞪大双眼，却始终是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

　　场景瞬间切换，在一片明朗温暖的海滩，月色温柔的衔接着海平线，男人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丝绒礼盒。

　　她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唇一张一合，她却只听见海浪拍击着石礁的声音。

　　他说什么？

　　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看见他的手一颤，盒子落进沙子里，银色的指环在星光下闪闪发亮。

　　这一次她听清了自己的声音。

　　“若你要怪，就怪你姓唐吧。”

　　…

　　“罗斯谢尔德小姐，您天真愚昧的样子，真是迷人极了。”

　　他的枪抵在她的胸口，她的匕首抹在他的脖颈。

　　真相被揭露后，只剩下满目疮痍的肮脏谎言。

　　“我这么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她手上一寸寸用力，对锋利刀锋划破肌肤所流下的鲜红色液体视若无睹。

　　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伙伴啊，我们曾经，都背靠背的将自己交给彼此。

　　“斯嘉，你还有无数个三年，你害怕什么呢？”

　　男人像吐着红信的毒蛇，冰蓝色的双眸满是嘲笑和讥讽。

　　“你的人生，会不断的重来，三年又三年，永永远远，反反复复。”

　　“你不应该恨我，你应该谢我才是。”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前，然后枪响结束。

　　“再见了，我的斯嘉。”

　　…

　　她的头顶渐渐没入海底，在窒息前的最后几秒，感觉腰身被一双手用力的托住。

　　清秀的少年明显气急败坏，手上下的力气极大。他带着她退到安全范围的海平面，狠狠地将她抱进怀里。

　　“想寻死怎么不干脆利落一点？！”

　　她怔怔的，眼神麻木空洞的像失去了生命的人偶，脸上一片水迹，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泪水。

　　“……大海深处，是什么？”

　　他听见她破碎的声音，继而察觉到她颤抖着，将双手搭在他腰间。

　　“大海深处，是你心里的回声。”

　　她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苍白而透明，透过肌肤细腻的纹理，他看见她青色的血管，在额前突突的跳着。

　　她在压抑什么，在隐忍着什么。

　　少年抽出一只手，捏上她的下巴，少女浅灰色的眼底，是一片破败的死寂。

　　他低下头，在潮湿且湿冷的海风里，轻轻吻住了她。

　　…

　　“你有什么梦想吗？”

　　医院的走廊里，她扶着墙壁走出病房，单手摁压着针眼。

　　就在十分钟前，她经历了一场与死神搏斗的较量。

　　她向来是活得随心所欲，要什么有什么，在第一次靠近死亡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梦想。

　　坐在长椅上的少年没有抬头看她：“她能活着。”

　　她点点头，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突然笑起来。

　　“我以后要去爱琴海，开一家店。”

　　“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十年后。”

　　“我决定了，这个就是我的梦想。”

　　…

　　她在一片炙热而又艳烈的大火中，不断的听见陌生的声音。

　　她好像身处在一座孤岛，巨大的海浪朝她袭来，她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浪潮吞没。

　　她睡着又醒着，在烈火中又在深海里，她站在巨大的镜子面前，上面只映出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