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章

二人在院中赏月聊天，直到凌晨一两点钟才回屋睡了。第二天快到中午银朵才在一阵阵的疼痛中醒来，她努力的爬起，抓过来止疼的药瓶儿，颤抖着双手倒出药急忙放进口中，就着杯子里昨晚的一点剩水把药咽了下去，然后顺势又歪到床上紧紧的蜷缩着身子以缓解疼痛，慢慢的感觉到疼痛有所缓解，她知道是止疼药开始起作用了，稍稍放松了下蜷缩着的身子，一阵阵的难受又让干呕，忙碌的小江在外听到动静赶紧进到屋里来，正好看到银朵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小江吓哭了，哭着叫着奔到床前手忙脚乱又是拿纸又是端水，银朵这才看到自己吐出来地上的一滩鲜血，心里明白小江的害怕，特别无力的把手放在小江床边收拾着的手上，手指轻拍了几下有气无力地安抚她断断续续地说:

“好妹妹！～不用害怕，～生死～自有天明，～不用替我担心，～与其这样～苟延残喘的受着～还不如～早点解脱了的好啊。”

“姐！咱上医院吧！医院总会有办法的呀！”小江哭着说。

“不去了！～哪儿也不去了！我的病～我知道，不折腾了！就这样～安安静静走完～这剩余的一点人生，多好啊！”银朵无力的说。

小江还想劝，但看到银朵苍白的脸色和瘫软的身子，不想让她再多说话，心里知道即使再劝也无用，心里也明白姐姐的病，眼中噙着不住往外流的泪水收拾着地上血渍，还不由得发出微微的抽泣声，银朵也明白小江此刻的心情，定了定神儿，慢悠悠地说:

“江！我的好妹妹！不要那么伤心，生老病死～自然现象，有生之年～还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妹妹陪着，那可是～老天厚待我了，你就是～上天给我送来的～天使，你我姐妹一场值了、赚了，剩下不多的日子～我想要看到咱们过得开心快乐，姐真的知足了，放心！姐呀～还能撑些时日的，那就那么快就挂了。”

小江听到此强忍住泪水，脸上勉强挤出半丝丝的笑容照看着银朵先吃了药，陪着又说会儿话，又端来精心熬制的粥看着银朵喝了半碗，然后扶她躺下休息。小江收拾了碗筷出来来到灶台边，实在忍不住了蹲下捂住嘴巴痛哭起来，她知道银朵的时日不多了，她怨自己不该拉姐姐赏月熬夜，恨自己的任性熬垮姐姐的身体，恨！恨！恨！明明有个人能抚慰下姐姐心灵，可～可……，欧阳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决绝呢……？

又过了十来天，银朵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小江是一天天急得泪眼婆娑的，只得每天闲下来时就跪在神像前祷告，拜完菩萨拜佛祖，拜完佛祖拜观音，拜完观音拜玉皇，拜完玉皇……，经书念了千百遍，只是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啊！

这天傍晚，她正在用心给银朵做饭，希望能合她的胃口多吃一口，因为现在的银朵基本上已经吃不下去东西了，每天靠吃小半碗的流食维系着游丝一般的性命。这不刚把熬好的粥准备盛出，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人来，她以为是香客，放下手里的饭勺来到院前看，欧阳大哥！她愣住了，泪水不停的往外涌，模糊了视线，惊喜怨恨一同涌上心头，不由得失声哭了出来，欧阳原野刚要张口问，小江跑到跟钱一把拉住他往屋里拽，跨进门二人惊骇住了，银朵又吐血了，昏昏沉沉趴在床边，欧阳原野疾步上前抱扶起银朵，嘴里叫着她的名字。小江拿着纸巾给擦拭银朵嘴角上的血丝。好一会儿，银朵感觉浑身没有半丝的力气，听到呼喊声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欧阳原野，眼睛瞬间有了光亮，死死的盯着欧阳原野看，嘴巴张了几张，喘着气说:

“欧阳！你～来了？你来送我～最后一程啊？谢谢！～谢谢……。”

欧阳原野跪卧在床上抱着银朵失魂落魄地说:

“银朵！咱们这就去医院，会好的！一定会没事的……。”

银朵的头靠在他的胳膊上慢慢地摇了摇说:

“别～折腾了，让我～安安静静的～留在这儿，我的病～也就这样了，人～争不过命啊！哪儿～也不去了，嗯？”

“你一辈子固执，我能拿你咋样？银朵！我还是想带你去医院啊。”欧阳原野极其痛苦地说。

“不了，我～冥冥之中～预感到你～会来的，我是在等你，要不～早走了，见着了！没有～遗憾了！”银朵有气无力地说。

“不！我还有好多话要说，我必须要告诉你，要不我这几天不就白跑了吗？”欧阳原野痛心疾首地说:“银朵！你不要再多说话了，我说你来听，你只用点头和摇头就行，好吗？”

银朵依偎在欧阳原野的怀里感觉温暖极了，心想在生命的边缘终于靠在了他的怀里，有他守候这生命的最后时光，太奢侈了，够了。想到这儿，银朵翘起嘴角幸福地点了点头。

欧阳原野搂着她又轻轻地拍了两下她的肩头说:

“银朵！抱歉！我骗了你，我这几天去了一个地方，杨明的家乡。”欧阳原野说到这儿明显感觉到银朵的身子一震，他停顿了一下，稍有紧张地看了看银朵，欧阳原野从她的神态上观察到银朵绷紧的神经里有听下去的欲望，这才接着说:“我就是想为你做点事情，所以，没和你商量就去了，你不会怪我吧？”

银朵缓缓地摇了摇头，是的，她想知道，特别特别的想知道，虽然那是一生中要把它隐藏在心里最深的一个地方，可它毕竟是故乡啊！自离开之后，从不敢想它，但它总是时不常的出现在梦中，梦醒之后一个人偷偷的咂摸，过后迅速把它在心底埋葬，想着这一生再也与它无缘了，没想到欧阳把它带到了眼前。想到这儿，银朵刻意地又点了点头，以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欧阳原野。欧阳原野瞬间明白，想开始往下讲，这时小江开口了:

“姐！吃了饭再听欧阳大哥讲也不迟，熬的蔬菜鸡蛋粥，你吃点，不然一会儿凉了。”

小江说着已出去盛饭盛菜去了，欧阳原野给银朵背后放了两床被子让她靠着，然后也下床来帮忙端饭菜，端来饭菜，银朵也许是因为欧阳原野的到来心情好，晚饭竟然吃了一碗粥，这让小江开心极了，银朵吃了粥靠在床上看着他二人也吃过后，期待着欧阳原野给她讲故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