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原野见银朵许久没再说话,心里暗自担心她一定是身体吃不消了,怕她累着了,说:
“走!到那边坐会儿去,好好享受下你的这片小山林间的蓝天白云、山花烂漫,还有~”欧阳原野说到这儿停顿了下,看了眼银朵自嘲地笑着又说:“还有一对双飞的蝴蝶栖息在此听小鸟的歌唱,赏花枝的舞动,呵呵,就差一把伞了,若此刻再有把伞撑,我想我俩就可以入画了,一定很美。”说完美滋滋地看向银朵。
银朵跟他的话也陶醉了片刻,脸上泛起淡淡红晕,轻轻地说:
“只是我不配啊!”
欧阳原野刚想要大声反驳她,立马又想到银朵的身体状况,压低了声音,看着银朵缓缓地说:
“你不配谁配?配与不配谁说了算?在我这儿你是最配的,银朵!不要轻视了自己,此时此刻在这片小山林间,你就是可以入画最美的丽人。”
银朵听了心里还是挺愉悦的,嘴上却说:
“丽人?一把年纪了还丽人?你可真能胡诌,我就是一年迈的老妇,还啥丽人?”
欧阳原野搀扶着她想要去那边的一个树墩上让她坐下休息会儿,银朵没动,站着想了会儿说:
“还是回去吧,我估摸着小江也快该回来了,我回去歇着,你接接她去吧。”
欧阳原野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说:
“嘿!时间咋过得这么快呢?那就回吧。”
然后伸手要去搀扶银朵,银朵笑着说:
“不用,走步路都要人搀扶那我就真该……”
“别说了,不要往下说了,知道你要说啥,你咋净往戳人心窝子上的话讲?”欧阳原野及时地打断银朵的话,用极其温柔中又带点埋怨地说。
银朵对着欧阳原野看了又看,心中像有只小鸟歌唱一样的欢愉,暗自偷偷羞笑着往回走去,欧阳原野身后跟着哼哼:“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你我好比鸳鸯鸟……。”
来到了庙门口,看到有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在门口的石凳上坐着,银朵知道是香客,连忙上前寒暄开门往里面请让,寒暄中了解到这两位妇人是来求子的,银朵把香客让到院中廊檐下暂坐,银朵回到起居室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拢了下头发,洗了手脸,然后出来见香客,领香客去拜送子观音。欧阳原野看银朵领着香客去了,也匆匆下山去接小江,下山后按照银朵的交代,在小江接自己时的那个小桥头等着,过了好一会儿,看见小江从一拖拉机上下来,并卸下两三个大包,欧阳原野赶紧跑上前去帮忙,小江看到他一脸的惊喜,问他咋来了?咋不在家陪着姐姐?欧阳原野把几个包都给先放到路边,小江跟拖拉机司机客套了几句,然后拖拉机司机开车走了。小江这才回身来到路边问欧阳原野何时到的?并从欧阳原野手里愣是抢过一个包,欧阳原野左肩挎着一个包,手里拎着一个包,二人一同往回走,小江问了银朵的情况,欧阳原野告诉她今天一天看上去还不错,来时庙里来了香客,她接待去了。小江听了很久没吱声。欧阳原野以为她可能累了,也就没再说啥话。二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小江挺停住了,欧阳原野以为她走不动了,伸手要接她手里的包,小江看了他一会儿,又犹豫了下说:
“你是真笨还是装傻?你没感觉到她在强装吗?你想知道实情吗?她~她其实没多长时间了,最多三月,她就是知道了她的生命已经开始进入到了倒计时,她才开始疯了似的想念你们,她把你们的事讲给我听,讲的极其细致入微,我心里明白,她不但是讲给我听的,她其实是讲给自己听,她讲的同时就已陶醉在其中了。我看她如此痛苦的思念,在我屡次三番又是催又是劝中她才犹犹豫豫的给你们打去了电话,自从打通了电话之后,明显能感觉到姐姐她开心了很多,但我明白她的用意……。”
“小江!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欧阳原野打断了小江的话,说完转身快步往前走了。
小江看着疾步离去的欧阳原野,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立马快步跟上,但只是默默地跟着,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回到小庙里,银朵正在打扫香客在院中烧过的纸钱香灰,看到他二人回来,赶紧迎接过来,欧阳原野把两个包放在起居室门口的石台儿上,过去把银朵扫在一起的香灰给清理好。这边小江兴致勃勃地给银朵一一展示着她这次采买的各种东西,最后,小江抱起一个小盒子羞涩又躲闪着跑进了屋里,银朵随后跟了进来小声问:
“啥宝贝东西呀?我看看呗。”
小江往门口张望了几眼,然后背对着银朵打开盒子,猛一下子递到银朵面前兴奋地说:
“看!漂亮不?”
银朵一看:
“嚯!好漂亮的蛋糕!你生日~?”
“不是,你生日不快到了吗?我也想吃了。”小江歪着头瞅着银朵说。
“你俩在屋里聊啥呢?还背着我?我也来听听。”欧阳原野大声说着走了进来,“咿?蛋糕?谁生日?小江!你生日啊?”
“没谁生日,我就想和姐姐一同过回生日,多少年了都不过生日了,我们也要像样的一同过个生日,好不好姐姐?”小江说。
“那你还不买个大点的,这也忒小了点吧?”欧阳原野说。
“好好好!就咱三个,不小了。”银朵明白小江的用心,赶紧抢着说。
三人开开心心的一同开始相互唱生日祝福歌、许愿、吃蛋糕,银朵端起蛋糕的同时,不由得暗自感慨:原来这也是第一次吃自己的生日蛋糕,也是最后最后一次了。想到这儿,银朵抬眼看看小江,心里暗说:谢谢你!好妹妹江!
吃过了蛋糕,大家又开心地聊了一会儿,煮了粥吃过后,欧阳原野就离开了,欧阳原野回到村里的住处后,心里很难平静,总觉得要为银朵做些什么,不能这样等着煎熬,还能做什么呢?欧阳原野不停的思索着,一直思索到半夜时,他忽然猛的拍了下头说:
“是!要快!晚了就怕来不及了。”然后就蒙头大睡了……。
第二天,欧阳原野来到庙里给银朵说单位来电话,要他回去处理些事,银朵一听楞住了,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小江问他要多长时间?欧阳原野只说是尽可能早些归来,银朵心里清楚他这一走就可能是最后的告别了,想到这儿,银朵强打起精神说:
“有生之年能再次见到你,我已知足了,我心愿已了。既如此,你就早点动身回吧。我的人生里有你真好,谢谢你欧阳!”
“等着我!好好保重身体,我会尽快回来的。”欧阳原野说完,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银朵一步一步退到门外,然后转身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