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崭新的红毯自宫门一直铺到了封后大典的高台之上。
漫长的宫道,跪满了五体投地的宫人,任那精致的凤轿悠悠而过,也无人抬头窥一眼,只听见环佩轻碰,叮铃作响,格外的悦耳。
百官排立,乐部奏礼乐,一袭赤色凤袍的男子缓缓走出凤轿,龙袍加身的北堂夙站在高台之上,远远的看着那眼中含笑的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先皇新丧,容氏独大,即使终于有人看不惯容齐的独断专权,可那一封封奏折终究是被一一压下,这场封后大典,势在必行。
努力忘记满头沉重的金钗,北堂夙自然的扬起了不达眼底的笑容,将手递向了已走到她身边的容珩,比女子足高出一头的男子垂首与女子四目相对,宽厚的手掌覆在女子掌心,足以将女子柔荑包住。
帝后携手,百官行跪拜礼,礼部尚书打开手中金册,吼着那大嗓门就开始了宣读。北堂夙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又是难熬的一天。
女帝大婚,自是举国同庆的事,合宫上下张灯结彩,挂满了红。封后兹事体大,想省的都省不了,等北堂夙到清珩殿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
余光偷瞥着那缓缓合上的门,也顾不上外面那些盯梢的,北堂夙麻溜的摘着头上的金钗,丢了一地。
北堂夙堂兄用过膳了吗?
北堂夙大方的往容珩身边一坐,端了一天仪态的容珩也早累了,见女子放肆,笑意不自禁就从眼中倾泻出来。
容珩只清早垫了些,你可吃了?
北堂夙我自是不能不讲义气的,猜到堂兄可能饿着,我特意藏了些点心。
衣袖大虽看着累赘,却是好藏东西,北堂夙从袖子里掏出了用锦帕包着的栗子糕,双手捧到了容珩面前。
宫人都在外候着,只要他们一声吩咐,什么珍馐美味不能送来,容珩却是更想尝尝女子手里这被压的变形的栗子糕。
捏起一块扔进嘴里,香糯的滋味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宫里的御厨有这手艺实属常事。
容珩好吃。
北堂夙这算什么,我这儿还有呢。
又从另一只袖里掏出一只鸡腿,油花渗出了帕子,在婚服上留下了一小块油渍,北堂夙只当没看见。
北堂夙堂兄日后跟着我,宫里好吃的可多了。
容珩那便多谢了。
容珩笑盈盈的收下北堂夙每一个好意,却不知将女子误会了个彻底。将鸡腿送出去后,北堂夙也捏了块栗子糕,吧唧吧唧的嚼着,手上的碎屑油渍直接擦在了婚服上,可也不见眼前人露出丝毫嫌弃的眼神。
北堂夙还以为世族大家出来的容珩,合该与容齐一样,都是有那么些假正经在身上的。可容珩这不正经的,和她配合的倒是挺好。
北堂夙堂兄吃饱了吗?没有的话,我再出去顺点。
容珩垂下的手摩挲了几下沾着油腻感的指尖,也不见外的偷偷擦在了女子的衣摆上。
容珩不用了,大婚之夜,还有正事。
一直插科打诨的北堂夙心内一慌,笑容也瞬间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