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使人变得柔软,大概是因为在重播过去的时刻,我们的生命力也在同时倒退。倒退至某一个具有安全感的瞬间,后盾是一个开心的消息,一份坚固的友谊,在这种元气的照耀下,自然不需要我们拥有什么顽强的生命力。
希望你拥有特别的缘分。如果你有到末世尽头都不想失去的好朋友,应该捧上滚烫的心对待她/他。
闺蜜真相一
谁敢折我姐妹翅膀
我就炸了谁的天堂
我又一次注意到桌上的照片,是在女生节的前一天。封印胶处理的照片被一个相框装裱起来,我与闺蜜肥肥在海边穿着大裤衩子。
旁边还有马克笔画着的窈窕女生,是陈浆糊。
我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知道女生节,也是陈浆糊告诉我的。我与她识于儿时,兴趣相投,又是独生,总觉得一块玩可以凑个王炸。
陈浆糊是美人胚子,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不使用发膜都非常顺滑的一头黑发,在还未发育完善的时候,就有小男生给她送花了。
陈浆糊说,有花就要收,有男人欣赏就要勇敢迎上,当然,吃的更要收,不管什么口味,先收了再说。她会把收来的零食分给我和肥肥,我们既开心,又怪不好意思的。
中学整整六年,我和陈浆糊因为神奇的缘分一直挨着隔壁班,我俩常坐最后两排,在还没能买上诺基亚的那会,上课甚至还窜门丢个纸条。还有陈浆糊的同桌肥肥,我们仨因为吃货立下的情谊,关系一直很铁。
上课传纸条,下课便去堵陈浆糊的班后门,有时跟她借一本写满正确答案的练习册,有时抢走她抽屉里的几块巧克力,有时唱一首歌给正在睡觉的肥肥听。
看见可怕的级长路过,我们掩着练习册或小零食,在门口鬼祟地打照面,像两个地下交易的接头人。
但别人都说,这仨人,看着真像连体巨婴。没有一天不黏在一起的,腻歪的要命。
我们还真的不分任何场合都会一起出现。最风火的,不外乎是陈浆糊与无数前任的分手现场了。
她上前谈判,我和肥肥在后头撑场子,一人负责拎书包,一人负责发狠地瞪着男生,犹如合体后被推上了情爱的战场,仨人释放出一种无敌的气息。
当然,最后都是陈浆糊比较厉害,她三两句就能说服对手,还有一次把小男生搞哭了。
而我和肥肥去了那么多次,并没有学到什么,在陈浆糊谈了第四次恋爱后,我们依然没有遇到初恋。
闺蜜真相二
未必在身旁
我是你的远程避风港
那时我们每天能聊几十个八卦,能没心肺地开别人玩笑,现在看来已然是一段淘气的历史。
陈浆糊从前身体上散发的毒舌气息也变味了,现在她全身上下是一股精英气息。肥肥的体型也变了,她因为减肥小有成效,今年穿的bra都降了一号。
而陈浆糊最后一次来看我,是我毕业的时候。
我们去了一个小岛,在空气新鲜的沿海小路散步。那儿安静得只剩起风的声音,我听见船上的帆杆打着岸边的石头,啪嗒——啪嗒,于是举起陈浆糊的手,就着节奏一下一下地摇。
晃动的陈浆糊突然变得感性,她说,不如躺下来看星星吧。
那晚确实有好多星星。我用270度的近视眼盯着夜空,闪烁的星光有如即将迸发的小火花,有些剧烈,有些微弱,也有些转瞬即消失不见。
真像每一段历经白水年月的交情,人们初见时无非剧烈拥抱,继而微弱遥望,久而久之,有些人会消失不见。
“陈浆糊,你80岁了还会陪我看星星吗。”
“可以啊,我可以跟你相亲相爱到80岁,到时候杖着拐,去欣赏别人跳广场舞,说不定沿路还可以调戏一只小鲜肉。”
我记得陈浆糊说过的这种话。
我们极少面对面说出肉麻的话,也因为太熟悉了,缺点暴露无遗,好在我们已经约定好不会互相嫌弃。
陈浆糊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把嫌弃我们的心情妥善收好。
几年前肥肥的家差点被追债的人给拆了,那阵子的肥肥一直发抖,哭瘦了好几斤,是陈浆糊拉着她到自己家里住,两个月一直变着花样给肥肥打鸡血。
有一次陈浆糊拉着肥肥认真地骂了好久,让她振作起来,陈浆糊大概也不知道,她类似这样的肉麻的、英雄的样子,一直都在我和肥肥的心里存着。
我们在小岛上只留了48个小时,叙叙旧,看星星,看日出,平白无力地感受时间的流失,记住一起看过的星星。
像是抓住了回到10年前智障人生的机会,三只因为重逢而活蹦乱跳的小麻雀,抛开了令人迷茫的明日。
任由这股无知感拌着安全感,慢慢地发酵。
闺蜜真相三
怕你过得比我好
但更怕你过得不好
陈浆糊在第二天告诉我,她准备要走了。
她聪明而潇洒地拿到一张预支的diplomapass卡,飞向了英国。也从未告诉过我们要离开这座城市许久,要离开这个国家、远离我们的视线许久。
我和肥肥习惯了她什么都不说,就做出了决定。
清晨站在海边跟陈浆糊挥手,并没有好好留下一张合照。于是在送走陈浆糊之后,我和肥肥在轮渡旁花了15块钱,拍了一张景点游客照,封印的相片,打着日期:2015年-6月-14日。
后来那张照片一直放在我的桌面上。某一次加班的夜晚,我抬头看见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拿出马克笔画了一个修长的陈浆糊在相片上,合上电脑后觉得骄傲,画工真是不错呀,真想拍一张发给陈浆糊。
再一想,她那边应该正在上课呢。还是不要打扰陈浆糊了,我发了信息给肥肥,约她吃麻辣烫。
见面后肥肥说她找到了一家公关策划公司,最近忙的很,我问她有没有找陈浆糊,她说,没有,忙哭了。
肥肥一口嗦满金针菇,完了开始解释,“咱好闺蜜这种牌子的伞吧,就是最好的材质造的,怎么用都不烂,你在阴天的时候撑起来,它能及时地治愈你,就够了,你说是吧。”
“你听没听到,我打营销的功力怎样,变厉害了没有。”
“没有。吃吧。”
不过,真要有肥肥说的这种伞,我还真的愿意收下一把。
闺蜜真相四
在我眼里
你永远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姑娘
之后的两年,我从广州搬到了上海,肥肥也换了几份工作,终于有一次落到上海出差。
她拿着吸管在路边戳小笼包子,干完了一笼又点了一笼,约我把街上的小吃都试一遍。
我训斥肥肥,“你看看你吃东西这副这狼吞虎咽的样子,你说你怎么找得到对象。”
肥肥说不怕,“也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是这副虎样,我在别人面前还是很端庄的,有下功夫去扮淑女的。”
说完她继续如暴风般吸入食物,我也好像在那刻看清了未来的她。
到了40岁,肥肥大概还会保留6岁的智商,跟我在一起在吃路边摊,她有散乱的头发,有不太精致的妆容,她在我们面前始终糟糕又可爱。
那种可爱是,不需要厚涂TomFord的大红唇,不需要用遮瑕膏抹掉黑眼圈,不需要用眼线撑大眼睛,不需要烫头顺发,依然确切的天真可爱。
闺蜜真相五
我们简直是异类
却难得的不嫌弃对方
肥肥在我的公寓过了一夜,我们facetime见到了陈浆糊。
本来准备了许多肉麻的话想说,肥肥还为此补了一个妆,接通后见到一个素面朝天的陈浆糊,聊没两句她就开始审查我和肥肥的生活。
陈浆糊开始怼我们,开始给我们布置任务,她让我赶紧找到男朋友,让肥肥赶紧减掉肚子上的游泳圈。
再十五分钟之后,我们疯狂地吐槽无关情谊的烂事,肥肥发出了爆炸性的笑声,陈浆糊说,她好想要吃麻辣烫,好想吃小龙虾,好想捏一捏肥肥的脸。
我拍桌子跟陈浆糊约定,等肥肥瘦下来了,就一起买机票去找她。
“你要包了我们胡吃海喝的费用,带肥肥去攀最高的山峰。噢,还有优质的肌肉男外国小哥哥,要介绍给我们哇!”
陈浆糊一边翻白眼一边答应我们,“好,一定。我等你。”
闺蜜真相六
吵不散也骂不走
让彼此的心变得柔软
后来我在某一夜做梦。我梦到了陈浆糊拉着肥肥的箱子,拉着我们去Blackfriar站搭小火车,去到她常常去的Brighton的海边,肥肥穿着暴露的比基尼,肚子上的游泳圈正在抖动。
在起浪的海边,我们开始吐槽游客的妆容,聊着小八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肥肥再次发出爆炸性笑声的那刻,我醒了过来。类似这样狗血的梦,我醒来以后都会噗呲笑出来,接着一整天居然充满了元气。
更加清醒的时候,我知道睁开眼未必会出现她们的身影,我与她们没有无界限的渗透,更不会无限度地索取,依然各在两地,不可以每月见面。
但不在身旁,偶尔出现在梦里也挺好。
白天我在小群上刷着鲜肉的图,夜晚了陈浆糊分享鸡汤文学给我们。虽不及情人之间频频相聚,可总有无数种微妙的保温友情的方式。
陈浆糊说,我们拿捏的是豪猪群体的社交距离。豪猪不会让彼此靠的太近,也不会把在生活中收到的刺扎进对方身体。正因为这样,我们始终享用着一种恰如其分的精神支援。
它让人在深夜里无数次回味起“闺蜜”二字,都能在心里悄悄默念:
“年轻的时候有你们陪伴,真好。”
“年轻的时候有你们陪伴,真的比撩到一个男人,甜多了。”
(作者|小瘦司
端庄打坐的女汉子
题图|许旺旺
野生插画酱,微博@许旺旺YEA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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