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红灯区寂静空荡,昨晚狭窄巷子如今没有霓虹灯挡道倒显得稍许宽敞些。
暖阳洒下,雨棚影像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勾出奇怪画面。不锈钢衣架晾晒着各种颜色的丝质内衣物,白天倒像是普通居民区。
双脚踩过水坑,干涸地面又被溅上雨渍。
忽而,距离现场最近的铁门猛地被拉开,从里走出一浓妆艳抹的妇女。步伐矫揉做作,十厘米细跟红漆皮鞋打破宁静。
婉姨哎呀,这不是安妹妹吗?
声音尖细,听闻名字安宁忍不住轻抖,胳膊满是鸡皮疙瘩。
她曾调查过一宗失足妇女案件,老鸨基本都认识这主子。
安宁婉姨,你是不是太想念办公室咖啡?要不待会儿我们叙叙旧。
下意识侧身躲开女人手腕,事务所不同刑警队,她们压根没有执法权。
婉姨安妹妹,你……
触到她不耐烦的眼神,女人立马改口。
婉姨安小姐,你可要跟蔡警官说,最近我可没犯事。
身体前倾,丰满胸部紧贴在安宁上臂,炽烈红唇吐出娇嗔。
婉姨最近人家身体不舒服,每天都要去医院报道捏,可没劲伺候那些老男人。
安宁没想到还有你歇业的时候。
安宁嗤之以鼻,巷子里虽说各管各生意,但面前女人可是行业佼佼者。老鸨们聘年轻姑娘都会找她培训一两招再上岗。
婉姨唉,真的是一言难尽。现在老头也挑年轻姑娘,我们年老色衰人家还看不上。
感慨万分,女人眼神有意无意瞥向她身后高个男人。
婉姨这小伙你们单位新来的?
自昨日逮到她出现在红灯区,陈立农一早就出现在事务所楼下,偏要跟着调查红灯区。美名其曰实地调查下部剧背景环境,长靖也不知打什么算盘,竟允许他推掉行程胡闹。
说来立农剑眉星眸,绝属上等姿色,也难怪婉姨看直眼。若不是碍于安宁在,她定会扑进余甡怀里。
安宁瞎看什么呢?我问话你看他干什么?
不悦,声音拔高,吓得女人连连松手。
立农抿嘴掩住笑意,暴躁女形象恰如传闻。他对付妖魔鬼怪在行,人间尤物可招架不住。
陈立农最近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人出没?
婉姨小哥,一看你就是新人。能到这地方来的还有正常人?
手指轻撩红色秀发,脖颈间黑猫纹身夺人眼球,媚意传于唇齿。
安宁那就换个说法,最近有没有看过这个人?
手执受害人照片,只见平日稍许自负的男人正拼命躲婉姨渐近的身体。
婉姨你要是跟姐姐睡觉就告诉你,我胸大腰细屁股翘。
指尖相蹭,口腔乏味。安宁侧身点燃女式细软香烟,微弱烟火携着烟雾晕开。这个牌子的烟主打弱碱淡烟草香,她好不容易托朋友从南方购置三四条。
安宁再说废话,你就来跟我睡觉吧。
脚尖捻地,递出一根香烟。婉姨显然误会鬼神是事务所新来的小跟班。
婉姨这个姑娘我看过一次。
眼球自上向左转动,两指衔烟蒂,不削。
婉姨上次还来大闹,说什么不要勾引她男朋友,说我们肮脏的女人。
安宁点头记录,她倾向于相信婉姨的证词。心理学家大卫李伯曼曾在著作里写过,当大脑回忆真实存在的事情时,眼球会先向上再向左转动。
美国FBI常依据微表情学侦破案件,可目前国内还稍微欠缺。老练刑警们会利用经验刑侦,而经验大多数也属于心理学范畴。
婉姨小哥,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法院告她恶意中伤呀?
婉姨不断抱怨,居于生活底层,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陈立农她死了。
立农冷声道,拳头紧握,垂眸扫视。婉姨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听到消息后身子颤抖,竟惊讶的僵在原地。
婉姨那不关我事,我那方面行,杀人不可能。
女人回神后连连摆手。
安宁别激动,我们就是来勘探现场。
安宁握住她手腕,力度不大,语气缓和许多。
安宁跟我说说具体。
寒风拂过,醒目警戒线簌簌作响,金黄色梧桐叶飞旋不知去向。树干耷拉着残缺不齐的身体,得意的展示鲜血淋漓的伤口。
婉姨那日立秋,我打算切好西瓜给姐妹们。那姑娘推开秀莲的房间一顿乱砸,我气不过就去理论。
婉姨她力气特别大,我被推倒撞在桌檐。
婉姨掀起薄衣,露出后腰处大片淤青,细腻皮肤粘贴寸许膏药。
婉姨害我腰间盘突出,每天都要去医院针灸。
安宁点头回应。婉姨语气诚恳,也不像是说谎模样。
安宁知不知道她男朋友谁?
婉姨我们这一行你知道的,谁还关注客人家庭身世呀。
自嘲。若不是生活实在过不下去,哪个正经姑娘愿意走这条路。
安宁那行吧。如果有需要我再来找你,告诉我秀莲哪个屋。
见状,安宁只能作罢。眸子里皆是不甘心,原以为会找到些线索。
立农眉头紧皱,关注点尽落在膏药上,陈旧褶皱,使用时间最起码超过二十四小时以上。
医药界黑膏药被誉为神药,但治疗女性脐腰腹部效果一般。一贴膏药超时使用,药物可能早就失去效用,皮肤甚至会起疱疹。
陈立农换家医院。
习惯沉默寡言,但也算是富有同情心的鬼神。
安宁微愣,纤指有节奏的敲击鼻尖,颇有兴趣地关注后续发展。极为默契的笑作一团,指尖点眉,殊不知连眼角泪痣也变得魅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