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商场,我又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隔一小会儿就会有两三个小姑娘找我签名。我时刻注意着阿衡的表情,生怕落得和温思莞一个下场,还好,阿衡很正常,大概因为我做DJYan,只为千千万万个听众中的一个她。
买婴儿用品的时候,我听到店员议论,“看来DJYan真的很爱他的妻子啊,虽然有着风流史……”
我有些心虚,没再听下去,赶紧揽过阿衡,“宝宝,你看这衣服怎么样,粉粉嫩嫩的,好不好看。”
逛了一个小时,阿衡累了,我带她去喝下午茶,“宝宝,你想不想吃蛋糕?”
她点点头,我点了戚风蛋糕和热可可。阿衡依旧很爱吃甜食。
又有人来找我签名,我耐心地一个个写了,又听到脚步声,我头也未抬,拿起手中的笔准备写。却听到那人说话。
“Hello。DJYan,言太太。”说话的人是楚云。
“楚云小姐。”没等我开口,阿衡已经礼貌地回应。
我感觉背脊有些凉,顿了顿,“嗨。”
简单寒暄了几句,楚云说她还有事,便走了,我略微松了一口气,拿起勺子给阿衡喂蛋糕。阿衡脸色没什么变化,但蛋糕吃到一小半,说不吃了。
我咽了口唾沫星子,说,“宝,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我尝尝哈。”说完我挖了一块塞嘴里。虽甜不腻,按说很合阿衡的口胃。
“突然,没什么胃口了。”阿衡语气有些淡。
我心下一沉,该不是真醋了吧?这孩子,都快是三个儿的妈了,怎么越大心眼越小了,跟楚云聊了十句,十句里有八句都是你在和她说呀……另外两句我打个招呼说个再见也有错吗错吗错吗……女人啊……算了,不管了,媳妇儿不高兴了,那就是错了。
我暗忖,准备回家再解决带着媳妇儿碰到前女友这棘手的问题。
阿衡抱着热可可,我拭去她嘴角的巧克力,笑:“那咱们回家了哈。”于是我左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右手环住阿衡带她回家,一路忐忑。
这么多年,除了看到小灰铃铛上的刻字那一次,我们几乎没提起过楚云。于我而言,那不过是一场错误,将黑暗中隐约的火花当做救赎我的明亮,而一旦,我想到、遇到、感受到真正属于我的光芒,这一切都成为烘托与陪衬,被湮没得不复存在。倒不是我的那抹光有多耀眼,而是,它才能点亮我的生命。因此,我觉得没有必要提起,我也从未想过提起。而阿衡,向来是我的贤妻,我儿的良母,我原以为她不会在意我这段荒唐的,不过两月的感情,正如我不介意顾飞白一样。
但某年某月某日,尔尔听到我这一番陈情,不以为然,她说,“是女人都介意男人以前有过的女人,况且我嫂嫂和顾飞白是家长联的姻,而你和楚云,咳,是自由恋爱。还有你说你不介意顾飞白,可我怎么觉着,你每次看到他,好像都准备用眼神杀死他来着。”彼时达夷还在一旁猛点头。我当时恍然,温思莞相个亲尔尔都是那番模样,我这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绯闻不说,还真……正儿八经地谈了,阿衡虽不如温思尔那般,咳,泼辣,但心中定是有所芥蒂的。
到了家,我收拾好新买的东西,准备先声夺人,我拿过阿衡正在看的各种用来胎教的艺术作品放到一旁,蹲在她身前,温柔开口:“看着我,宝宝,是不是今天碰到楚云,所以,你不高兴了?”
阿衡微微低头,闪躲着我的目光,“没,没有。”然后又拿起那些抽象画作。我泪眼汪汪,“宝宝你表这样呀,宝宝你怎么不看我,宝宝,老婆,媳妇儿,你看看你可爱的老公啊啊啊啊!”
阿衡无奈,只得放下画,呆呆的,“言希,我……对不起……我以为自己早已释怀……可我知道你当时是认真的,却不知道认真到了哪一步,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一起抱着小灰看夕阳,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忽然间毫无理由的拥抱,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她,忽然就笑了。好多好多……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阿衡说一个字,头便低了一分,最后耷拉着脑袋,比言净犯错挨骂时还要委屈的样子。
笨孩子,怎么还自己先道起歉了,一天到晚想这么多事,累不累累不累啊。
我起身坐在她旁边,侧身相对,双手捧起她的脸,“宝,你说的这些通通没有,你想的那些肯定也通通没有。我只跟你抱着小灰看夕阳,只跟你毫无理由地拥抱,只会看见你,忽然就笑。还有,我和楚云交往的时候,只是拉拉手而已,可我早在17岁时,就牵过了我媳妇儿。”在回来的路上我便想好了,该招的自然要招,不该招的就烂在肚子里吧,那年蜻蜓点水的一吻就随风忘却吧,反正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阿衡笑,一头扑到我怀里,又一下子涕泪横流,孕妇当真是情绪不太稳定,我是哄呢还是哄呢还是哄呢。
“宝,你乖,不哭哈,女儿要知道妈妈难过那得多伤心呀,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阿衡攥着我胸前的衣服,小嘴一嘟,“就是你,都是被你惯坏了。”
我抹去阿衡脸上的泪花,笑,“是是是,都是我,就这么一个媳妇儿,不惯你惯谁呢?不许哭了,再哭就不乖了。”
你一直都是,对我最掏心,却为我流泪最多的阿衡啊,言希的阿衡,阿衡的言希的阿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