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要雾都活着,我都可以等。不奢望他还能待我如初,只求他有一天能明白我如今的所作所为,充满多少无可奈何的悲哀。
我苦笑,仰头把一碗冰凉的酸梅汤全数灌进胃里。
我喜欢一个人坐在通往地球结界的桥头,看被半透明的结界掩盖,外面模模糊糊的天空。虽然除了如黛的蓝,什么也没有。
回到行宫以后,患了风寒。我哆哆嗦嗦的蜷缩在厚厚的锦被里,女仆又将具有驱寒功效的香藤烧得旺旺的,整个卧室里灯火通明,但我还是觉得很冷。
医术师开了一堆药,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裹着披风坐在火炉前,一瓶一瓶往里倒。
“这件事不许告诉王子,不然你们也进这火里尝尝味道。”
女仆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跪地。
忽然,门吱呀开了,汉霄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去把医师请回来。”
我把最后一颗药扔进火里,明黄的火焰立即窜起来,又迅速熄灭。
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
“不用了。”我拉了拉肩上的披风,起身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怀孕四个多月了。”
众所周知,我入行宫三月有余,不足四月,无论多忙,汉霄每日都会来看我,却从不留宿。
一瞬间,卧室里只剩香藤燃烧清脆的滋滋声。
“来人!”他爆吼一声,强大的怒意顿时化作一股风,掀翻了我脚边的火炉,通红的香藤木翻滚而出。“叫医术师来,开堕胎药!”
胸口一阵酸楚,我重重喘了口气,扬起嘴角对他笑道:“当初你让我叫你霄哥哥,我叫;你说你是整个星球未来唯一的王,想要什么就能给我什么,我要;你说跟你成亲能保我族十万年平安,我嫁;现在,你要逼我吃堕胎药,你要,我便要!只是,叫我爱你,我做不到!”不知不觉间,泪已浸湿了脖前的锦袄。
但流泪的人,又岂止是我一个人呢。
“叫医术师来,开堕胎药!”他转身欲走,声音已然沙哑。
“汉霄!”我迫切地,撕心裂肺地大喊:“我求你,求你让我生下来!”
他猛然转身,狠戾的说:“生下来,也别想让他活下去!”我看见他眼角滑过一滴泪珠,孤单得像结界外那一片蓝。
只要生下来,我就有办法让他活下去。
从此以后,汉霄没有再踏进行宫一步。那日在场的所有仆人全部被他赐死。
我以为他会想方设法夺走我腹中孩子的命,或者至少也会苛待我,但他给我换了一批做事老成的女仆,吃穿用度更是比以前精细了不少,三天两头就往这里送补药,全是珍稀名贵难得一见的药材。
藏书阁里收纳了几乎所有星球遗失的,望尘莫及的珍贵书籍,这些日子我呆得最多的地方,除了桥头,就是这里。一日,两名女仆从外面进来,因为我坐在角落里,她们并没有看见我。
一人说:“王妃快要临产了吧。”
另一人不耐烦的答道:“不知道,生的又不是王子……”
那人压低声音阻止:“这种事千万不要到处乱说。”
“说不说又怎样,反正孩子生下来也会被处死……都已经公布天下了……”
我以为,他终于改变主意,要接受这个孩子;我以为,他会念在我叫了他几年霄哥哥的情分上,放过这个孩子。我以为,他真的舍不得我死,不想让我恨他……
我以为,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以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