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周末,我在村里小卖部买了一包话梅,走到池塘旁边,啊梅看到我,远远就喊“妹妹”我蹲下去又站起来,赶紧把话梅收好,放口袋里。啊梅是个贪吃的人,谁吃东西,她都要问一点,吃过的三鲜面,她都要让人家捏碎分给她吃。我的话梅是我昨晚帮我大伯扫地得来的两毛钱,不能给她看到。
她走过来问我在干嘛,我没说话,别过头去,准备离开池塘边。她也跟着我走,我去哪里她去哪里,我还在想是不是她刚看到我收起的话梅了,我嘴巴里还含着话梅核,不敢吐出来,也不好说话。她又问我“去不去找瓜苗”我摇摇头。她说“去老哑巴家摘枇杷吗”我又摇摇头。她拉着我“去了”我生气撒开她的手“我伯母会骂死我的”我一生气口水和话梅核一连喷出。然后淡定的用衣袖擦擦嘴巴残留的口水,看着她。
她说“吃什么话梅,去吃枇杷还好啦”我推开她,准备离开。她抓着我,求我去玩。她大力得像个老水手。我衣服被她扯开我又弹回我身体,我只好答应她。一路上我们没说话,等走到差不多到她家时,她拉着我,伸出了她那只干巴又有点泛红的手,手里还有点泥垢。我看看她的手说“咦,你好脏啊”她把手往她的裤腰上蹭蹭,又向我伸出了她那只还有泥垢的手,看着我,淡淡的笑着。我说“还是很脏”她说“那我回家洗好手”我点点头,跟着她去了她家。
她家养了不知道多少只鸡,还有一条狗,我还没到她家门口,那条狗就冲出来,凶猛的吠着。我指着那条毛发粗糙,瘦骨嶙峋的黄毛狗说“它吠我,我要回家了”啊梅立马对着那条狗一跺脚“嘿”了它一声。那条狗还以为啊梅跟它玩,又吠了一声,啊梅又拿起旁边的高粱扫帚,追着它跑,旁边看戏的鸡也被吓到四处飞起。那条狗被赶到了屋里锁了起来。只听到发出“呜呜呜”声。
我说我不去你家了,你洗好手再出来找我吧,她就到那个水池旁边用水管冲了手,又用挂在墙上的毛巾擦干净手。欣喜的跑到我面前,伸出她那双看起来干净很多的手,我小心的拿出话梅,一点点挤出小小的一颗话梅给她说到“呐”那颗话梅小小的皱皱的在她手上,她一口把话梅扔到她嘴巴里,双唇来回挪动。看着我笑了。我问她“好吃吗”她起劲点头。拉着我的手走回村里那条路。我们都没去哑巴家,其实我也知道阿梅就是想吃我的东西。
到池塘边的时候,阿梅去帮我摘了一朵很漂亮的花,我们还去了田边,因为阿梅说田边漂亮的花更加多,于是我们手拉手去了田边,田边都是一堆一堆的干稻草和准备烧掉的桔梗。没有花。
等到了烧火做饭的时间,人家的烟囱里开始升起袅袅灶烟。阿梅就说“回家了,我要回去烧水了”我点点头,和她走回去,有个站在田边的啊叔叉着腰卷着裤腿,拖拉着一双解放鞋看着我们说“快回家吃饭咯,还跑田里玩啊”我们应“急什么”那个啊叔就大笑,他的笑回响在整个田里,甚至传到江边。
虽然阿梅是个贪吃的人,但完全不会让我讨厌她,反而让我觉得我只要有吃的就能让她帮我做任何事,是个很好的玩伴,而且她只比我高一点点。
我从我伯母的口中知道她和我差不多大,她妈妈很厉害,生了六个女儿,只为得一个儿子。计划生育的时候她妈到处藏。躲过了来了几次计划生育局的人,她妈妈似乎成了生育工具,不用工作,只靠阿梅的爸爸上山收松油挣钱养活一大家子。所以她家很清贫,没什么好吃的,怪不得阿梅会到处问人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