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头有个不会说话的老妇人,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她,直到有一次我放学回家在村口,和几个女孩子蹲在篱笆旁寻找瓜苗。
她突然出现在那条菜园子的石路上,她背着手,一只脚跟着一只脚走过来,不像我们平常人双腿换走,好像腿脚不太好。佝着背,头发凌乱干燥,一双乳房已经脱离它原来的部位,空荡荡的晃着。最让我觉得可怕的是她的脸上长满了斑,褶皱的纹路中间还残留着黑色的污垢。也许已经很久没洗脸了,也许这些污垢已经成为她脸上永久的一部分。
她的出现让我们几个吓了一跳,她边往我们走过来,嘴巴还不停的磨动着,一双空虚的深凹眼睛盯着我们。其中一个叫啊梅的女孩子说“老哑来了,快走”然后我们几个背起堆在一旁的书包,跑得比鸡还快。
我们一下子跑到池塘旁边,离村口已经很远,一个挑着淋菜桶的妇人路过喊我们“跑什么跑”我们说“后面有个可怕的老人,长得很丑,像鬼”然后那个妇人骂我们什么鬼不鬼的,一群孩子快回家写作业。我们也不好气的回她“不信就算”我们跟妇人吵架是明显处于劣势,农村的妇人都是吵架的能手。我们只好乖乖回去,那个妇人继续挑起桶,屁股一扭一扭的往前走。
等到了地平的时候,啊梅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刚刚那个老人叫老哑,她不会说话的,自己一个人住,她老公已经不要她了。”我们问“为什么不要她了呢”啊梅说“哎呀,我怎么知道,我妈又不告诉我听”显然那个老哑并不是刚到村子的,而且已经成为村子里闲聊的话题。啊梅又说“她家的背后有一棵枇杷树,她自己摘不了,都是那些不怕她的男孩子去摘的。我有一次跟着他们去摘,她家的枇杷又大又甜,不像我家山后的那棵太酸了。但你要跟她打哑语,经过她同意才能去摘,不然她会骂人”我问“打哑语,怎么打,你们不怕她吗”其他人就说“你别听啊梅乱说,等下你被抓就坏了。”啊梅很生气“不信就算,我去过,下次妹妹想吃枇杷可以跟我去”“我可不想去”我打颤着说。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在村口,我们几个人看到了老哑家的枇杷树,真的好高,枇杷又大又黄。我们和几个男生说“敢不敢去老哑家摘枇杷”几个男生说“有什么不敢的”男生带头去了老哑家,她家又黑又潮湿,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放贡品的桌子,和一张已经脱漆的木沙发,地板因潮湿变得凹凸不平却很光滑,整个屋子发出一股发潮变质的霉菌味。那男生“嘘”了一声,然后他蹑手蹑脚的去看每个房间,头贴到结有蜘蛛网的纱窗门上,透过纱窗看清里面的房间。然后走出来说“咦,没人”我们就准备离开,我当时在最走在最中间,因为我怕老哑突然从黑暗的屋子冲出来,又怕她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的那条路上,所以最中间是比较安全的位置。
我们没能得逞,个个像大计划失败了一样走出来。当我回到家时,伯母在家喂着鸡,看到我回来,她问去哪里,我说“去姐姐家玩了”不知道是谁告的秘,我伯母居然知道我去了老哑巴家,她一边弄着鸡料一边骂我“你去老哑巴家了?她抓你起来,你就出不来。下次放学再待村口,你就不用回来了”说完把搅鸡料的棍子往我旁边扔。“去烧水了,站着干嘛”我立马跑到厨房,拿起木柴一根根往灶里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