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队的兄弟们在为苏慕尘的武功而欢呼,而那些羌人一个个苦丧着脸,本以为督尉杀了那个狂妄的小子,他们便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哪曾想那小子竟然一个回合便将手握千人生死的督尉刺于马下,这如何不叫人绝望。
“大人威武!”
苏慕尘的身后,一大群人一边放箭一边高呼道。苏慕尘环视了一下关冲岭山势走向,对聂政道:“西南角可以逃走,你带些人去那里等着,只要有羌人从那里过,一律射杀!”
“是,大人。”聂政向苏慕尘抱拳道,他带了二十多人向西南那一缓平的地带打马而去。
聂政与那二十多人迅速往那片平地跑去,羌人被熊熊大火逼得根本没有冷静下来观察周围的地势走向,再者羌军并没有骑马,所以聂政等人也不需要担心羌人就此走掉。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穿插到一处据点,易守难攻,羌人若想从这里突围,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啊!拼了。”一个羌卒在火海中嘶哑地喊到。他跳到山谷涧中,全身到处都是火焰,但是他却不甘于死,他提着长刀,便要来砍杀,却不想甲子队的一个小士卒一箭正射中他的脑门。血从烈火中涌了出来,如生命力一样不甘烈火的侵噬。
鬼知道他一家都被宁人杀害,所以才从军出征宁国,只为父母妻子兄弟报仇,奈何在关冲岭他们中了那年轻人的反间计,导致一千多人的队损失惨重。
“杀!”
又一个羌卒从火海中冲了出来,他本想跑掉,奈何宁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不让他有一丝生存下去的机会。既然没有了生存的机会,那只有拼死一战。
咻!
木云归闭上双目,一箭从那个羌人的胸膛穿了过去,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与侩子手没有什么区别,这羌人不惧死的精神深深地震撼了他。“羌人原来也是如此的男儿义气的,实在是少见。”
“羌人有义,却是各为其主,今日我们不杀他们,来日便要被他们所杀。天下能有此死敌,也不枉此生了。”孟斯年对木云归道。
“如今苏大人带咱们在此建功,咱们也该高升了吧!”谢三笑道。他才不管羌人的死活,他在乎的是自己能否在沙场建功立业,毕竟他家里人都在靠他的奉禄糊口呢!
“咱们在此建立了大功,可不是应该得赏吗?”齐连峰应答道。
苏慕尘却立于一旁一言不发,羌人的气节他刚刚也看见了。说实话,他也被震撼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下令将这些羌人杀死是对是错。说白了,这场战争不过是两个皇帝之间的私仇,却让两国士卒与百姓倍受煎熬。
齐连峰几个看见苏慕尘心事重重,也没有敢去打扰他。他们各自抒发各自心中畅然,也没有和苏慕尘说一句话。
烈火旁,白马、银甲、寒枪,但是驰骋沙场的人却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杀人成魔的人。苏慕尘在想,自己是否已经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了。
他在想,自己虽然诡计多端,且倚仗武功高杀了羌人的统领,但是他们却从来不服自己。这是一群威武不能屈的汉子,他们身上充满了血性,烈火烧不干他们的血液。
“杀!”
又一个羌卒从火海中冲了出来,他身上烈焰依旧,他没有跑,而是举着长刀,向一百多人的甲子队冲杀了过来。
咻!
又是一支箭羽没入了他的胸膛。
此刻,甲子队一百多人一齐盯着那一片火海,他们即希望有人冲出来,又不希望有人冲出来。
哗啦!
突然,一个羌人又滚到了山道上,他看了一下前方的一百多个敌人,再看了看后面的退路,山道上的水已经将他身上的火焰湿熄了。他又看了一下仍然在火海中的兄弟们,他毅然决然地捡起了自己的武器。他的举动,震撼到了甲子队的所有人。
“他……他怎么不跑?”甲子队中,有一个士卒问道。如果他跑的话,他们是不会再放箭了的,毕竟有情有义的人都不该死。
“不……不知道啊!”
另一个士卒道。
他们有所不知,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背负了丧生于火海中兄弟们的仇恨,他们羌族有一个规定,镌刻在血中的规定。
如果自己的兄弟战死了,而你是活着的,那就要不惧生死地为兄弟们报仇,哪怕你要一个人面对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大不了一死,与兄弟们共赴黄泉,那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了。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苏慕尘口中默默念道。他虽然被羌人的这种道义所感动,但是他作为一个宁人,那就一定要将这些羌人杀光,不然就是在背叛整个宁国。只见他缓缓地对兄弟们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