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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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府。
刘衍之虚弱地倚卧在床上,面容苍白如雪,双唇也失去了往日的血色,几乎与白皙的肌肤融为一体。
侍卫赤木守在一旁。
刘衍之“赤木。”
刘衍之“我死后,把这封信给…给昭昭。”
呼吸沉重,吐字艰难。
他从枕头下颤颤巍巍的掏出写好的一封信,递给赤木。
赤木双手接过,“属下遵命。”
刘衍之“你出去吧,我…我要睡一觉。”
“还是属下守着您吧。”
刘衍之未能听清赤木最后的话语,他的眼睑缓缓垂落,遮蔽了那曾经光彩熠熠的眸子。
伴随着生命的离去,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呼吸声悄然隐没于寂静之中……
一名女子走了进来,“信给我吧。”
赤木伸出手,将那封紧握在手中的信件递向面前的女子。
然而,在女子纤细的手指触碰到信纸的那一刹那,赤木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紧紧地捏住了信的一角,不肯放手。
女子俯下身,盯着赤木,竟发觉他眼眶通红,她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这个男人的女儿比你的弟弟还要重要?”
提及弟弟,赤木松开手指,让女子接过信。
“这就对了。”女子笑着离开。
—
皇宫。
皇帝正在昭鸾殿外,雪落在他身上,他竟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暗卫匆匆赶来,“陛下,宰相死了。”
皇帝“死—了。”
明明把心头大患除了。
可皇帝却并不高兴,他想起他还没当上皇帝,是太子的时候,他常常与刘衍之秉烛夜谈政治理想。
当初信王欲置他于死地,刘衍之不顾杀头之罪带人屠了信王满门。
父皇要废他这个太子的时候,刘衍之在朝堂上极力反对,父皇置若罔闻。最后他害怕被废,带人逼宫。
罪名是刘衍之背下的。
…
皇帝叹了口气。
皇帝“过几日再将他的死讯昭告天下。”
气若游丝。
暗卫凝神静听,方才勉强捕捉到了那细微的话语。
—
翌日。
天际阴沉沉的,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铅云紧紧包裹着。风卷起漫天雪花,狂舞着向大地倾泻而来,没有半分停下的迹象。
端坐于铜镜前,刘月昭凝视着镜中穿着华美嫁衣,却满脸写着不愿,没半分欢愉的自己。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在心底悄然涌动。
……
这是一场很盛大的婚礼,来的人很多,大多都是王亲贵族。皇帝还派人送来了贺礼。
礼数很简单,拜完堂后,刘月昭就被阿圆搀扶着回了房。
阿圆“王妃,您饿了吧?阿圆去厨房给您拿些吃的。”
阿圆改了对刘月昭的称呼。
话罢,随着她的离去,房门被轻轻掩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阿圆的脚步声刚消失不久,房门便被轻轻推开。盖头之下,刘月昭的眼前一片鲜红,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她的心跳不由加速。
屋内的烛火摇曳生姿,映照着轻纱帷幔,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刘月昭试图从盖头下的缝隙中窥探来人的模样,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小姐,是我。”
刘月昭只觉得这声音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她轻轻掀起盖头,发现来的是一名女子,她的脸庞有些熟悉,可刘月昭想不起来她在哪见过。
刘月昭“你是?”
程意欢“我是宰相身边伺候的丫鬟,青竹。”
程意欢“您也可以叫我程意欢。”
嫣然一笑。
经她提醒,刘月昭才想起前日她在宰相府还见过她。
她从她手中拿走了爹爹常喝的药。
刘月昭“我爹爹身体怎么样了?”
程意欢“他死了。”
漫不经心的开口。
脸上的笑意也消散的干净。
刘月昭“不可能!”
仅愣了一瞬,她就反驳。
爹爹的身体那么好。况且如果爹爹死了,她与崔行舟的婚礼怎么可能还进行得下去?
程意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程意欢“这是你爹死前写给你的信,你看了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她语气冰冷。
刘月昭眼眶已然泛红,她接过那封信,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的便是爹爹熟悉的字迹。
她将信上的内容看完后,把信纸合拢,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将它紧抱在胸前。
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在信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刘月昭“不可能…我前日见他,他明明还好好的……”
刘月昭“他明明还好好的……”
刘月昭“他怎么可能会死!我连他…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声音哽咽。
她怎么也想不到,前日的见面,竟成了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