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书房
展昭进到书房与包拯和公孙策分别见礼后,自捡了靠门的椅子坐下。
“黑了,也瘦了。”包拯上下打量着展昭,见他虽有疲惫之色,却无伤病之状,心下稍感欣慰。“展护卫一去便是一月有余,在那偏远贫瘠之地,定然受了不少苦楚。”
“是呀,千里之遥,匆匆而回,展护卫的确辛苦了。”公孙策见展昭清瘦了许多,不由担心道:“展护卫腰上的旧疾可有再犯吗?”
“属下没什么,倒是让大人和先生挂怀了。”展昭将巨阙轻轻放在案桌之上,自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交与包拯。“这是颜大人托属下转呈大人的。”
包拯将信笺展开,信上内容寥寥数语很快便看完了,无非就是些学生对恩师的想念关心之意而已。“展护卫……”
“展大哥——”有人在院中大声叫道。
包拯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不禁颦眉。
听声音就知道是楞爷赵虎,展昭失笑摇头。
“展大哥——”赵虎的大嗓门再次从屋外传来:“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倒是快些呀,展大哥回来了。”
“我知道,刚刚和马汉已见过展大哥了……老四,你慢些,大人面前莫要失了礼数……”随着王朝的声音几人鱼贯而入,分别给房中三人施礼。“见过大人、见过公孙先生、见过展大人!”包拯律下甚严,他们不敢僭越。只能先行朝堂之礼,再叙兄弟之情。
包拯看着四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四人再次抱拳道:“谢大人!”
对看一眼,兴奋的神情再也掩饰不住,四人转身一起冲向展昭,立时将他围在中间,问长问短,说个不停。
“展大哥,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楞爷赵虎第一个嚷道。
“展昭也想各位兄弟!”
“展大哥,你的房间我一早儿就收拾好了,保证你晚上睡个好觉。”马汉亦不甘落后,连忙说道。
“多谢!”展昭微微拱手道谢。
“展大哥,你别光谢他呀,”一旁的张龙不干了,“你房里的碳炉可是我烧的。”
“展昭也谢过张龙兄弟!”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挑眉看着马汉,张龙洋洋得意。
马汉不服,故意气张龙道:“碳炉再暖却给别人用了。”
“你……”张龙想了想,不气反笑道:“你还不是一样,屋子收拾的再干净展大哥也住不了。”
看他们'争执不休',展昭笑意更深。“无妨,二位贤弟的情意展大哥心领了。”
“展大哥,”王朝最是沉稳,低声道:“你的衣服我已替你浆洗好了,就放在你的床榻上。”
只是默默点头,展昭已然无法成言。这朴实而真挚的情谊让他感动,眼中亦有晶莹闪过。深深一揖,“展昭多谢各位兄弟!”
眼前温情的一幕,让包拯动容不已,公孙策更是心有戚戚,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良久,包拯才终于开口说道“你四人暂且退下,本府与公孙先生有话要对展护卫讲。”
“是。”四人躬身退出书房。
“大人可是有事吩咐属下去办?”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展昭淡声问道。
包拯伸手拧了拧眉心,看向公孙策。“有劳先生将事情详尽无误的告知展护卫。”
“是。”公孙策便将日间包拯与他所说之事详细的告诉了展昭。
展昭听罢,深深地皱了眉头,沉声道:“还请大人定夺。”
“本府想知道展护卫做何想法?”包拯问道。
“属下自当奏请陛下收回圣喻。”展昭声音虽轻,却十分坚决。
“若是圣上不允,展护卫又当如何?”包拯担忧的望向展昭,“你可知君无戏言?”
“属下知道,不过……”咬了咬牙,展昭隐忍着。
“展护卫万万不可冲动行事,”公孙策急忙劝慰道:“好在圣上还未正式下旨,事情未必没有转寰的余地。”
“总之……展昭只想追随大人为天下百姓解困纾难。”展昭轻抿薄唇,冷然道:“属下绝不会应允这桩婚事!”
包拯点头,眸光中慈爱无限。“展护卫无论做何决定,本府自会全力支持。”
“多谢大人!属下告退。”展昭提剑施礼,退出书房,往王马张赵四人居住的小院而去。
包拯轻叹一声,不再说话;公孙策狭长的眼眸看着展昭远去,直到那背影消失的再也看不到……
开封府东南角小院
墨黑的天际,渐渐泛起淡淡的红霞,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一般。揉了揉眼睛,浔可然睁开眼,入目的不是粉蓝色的屋顶,而是素白的床幔。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下子都记了起来。猛地坐直身子,利落的跳下床,睡足后的可可终于有兴致参观一下这间临时居所的样子了。这是一间五十平米左右的大房间,屋里的陈设极其简单,除了睡床,还有一套不知是用什么木头做的椅子和一张矮几。床边竖着一个挂衣服的木架子,一件大红的官服和一顶黑纱官帽整齐的挂在上面。揪着衣服左看右看,可可皱皱眉,男人穿红色好看吗?环视了一圈,全是木质家具,给人硬朗冰冷的感觉。
打开房门,走进院子。雪后的阳光旖旎温暖,轻轻地洒在她身上,很舒服。昨天没有机会好好欣赏这座小院,现在细细看来,发现小院位于整个府邸的东南方,院子前面有一小块空地,排放着石桌石凳,在这里饮酒品茶,让人清静悠闲。可可伸了伸懒腰,微微抬头,惊讶的发现,院墙外面种了一片翠竹,难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叶清香。抬腿跨出院门,回头看到门上苍劲有力的书着‘凌云阁’三个墨青色的大字。看着行云流水的字体,可可陷入了沉思。
奉了包拯之命一大早赶过来给浔可然送衣服的赵虎看见她竟然站在院子外面,便大声叫道:“浔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听见有人叫她,可可转过头,看见一名身着校尉服饰的男子已经走到身后,对他笑了笑。“早,我只是随便走走。你是?”
“在下赵虎,奉包大人之命特为浔姑娘送来御寒的衣物。”说着,赵虎递上手里的置物托盘。“姑娘赶紧换上吧,大人他们还在花厅等着咱们一起用饭呢。”
不说不饿,赵虎一说,可可还真觉得饿了,身上也开始发冷。“谢了!”抓起衣服飞奔进屋!
看着层层叠叠繁复累赘的衣服,可可抱怨道:“这是要把人打扮成圣诞树吗?”长长短短的布料在身上比划了半天也没能穿上,拭掉头上的汗水,她决定放弃,就算冻死,也绝不再和这些讨厌的破布纠缠了。撇眼看见枕头边放着一套蓝色长衫,可可伸手拿起,抖开穿上,用白色束腰扎好,虽然衣服又大又长,不过却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并不袭人,但比任何男士香水都好闻。又用同色的发带把及腰的秀发在脑后扎了个利落的马尾,一切收拾妥当可可抬步出了屋门。
“浔姑娘……你……你的衣服……”赵虎看见浔可然一身男装出现,大声嚷道:“你怎么可以穿……这是展大人……”
“哎呀,好了。”可可打断他,笑道:“你拿来的衣服就不是给人穿的,这个方便。”低头闻闻,真好,这味道她喜欢!“走啊!”
赵虎无奈,只得跟上浔可然的脚步。“浔姑娘,你可知道这院门上的字是谁题的?”因为刚刚见到浔可然一直盯着看个没完,他才会有此一问,不过随即就是得意的一笑,说道:“是展大哥亲手写的。怎么样?浔姑娘,展大哥的字还不错吧!”
“嗯。好男儿凌云壮志,凌云阁寓意更好。”不愧是‘南侠’,好大的气魄!
可可问赵虎: “包大人不用进宫见皇上吗?”他不是应该很忙嘛,怎么有时间呆在家里?
“今儿个是冬至,圣上不议事,臣子不上朝,商贾不营业,百姓不劳作,是一年中难得的闲暇日子。”赵虎不解的看着浔可然,“浔姑娘不知道?”
“哦,不知道。”可可摇头,她以前可是一年到头忙得要死,从不知道休假是何物。
两人闲聊着,一路上慢悠悠地向前院走去。不远处,一道蓝色身影优雅的走来。花影假山不时挡住他的容貌,但只是那俊朗的身形,卓然的气质,可可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身边的赵虎早已按捺不住,高声叫道:“展大哥!我们在这儿。”
不一会儿,展昭已然在两人面前站定。看看赵虎,眼光又在浔可然身上定格了几秒钟,才说道:“秦总管刚来府里喧了旨,要大人即刻进宫面圣,我换了衣服和大人一起入宫。”
“那我也和展大哥同去。”说着,就准备随展昭一起走。
“不用,你等先在府中陪先生和浔姑娘过节,晚些时候再到宫门外侯着。”展昭吩咐道。
“是。”赵虎答应道:“那我先去准备。”
“我也不耽误你了,”可可大方的和展昭告别:“Byebye!”
看着浔可然远去的背影,宽大的蓝衫披在她身上,显得她是那么瘦小。展昭不禁皱了皱眉,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