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台上,刘方意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舒服地倒在摇椅上。夕阳渐渐落下去了,只留下一抹晚霞,仿佛未尽的火,将天空染成一片绯红。葛燕就站在天台边上,望着临河路上的风景,不住地惊呼赞叹,却不知道自己在这片晚霞渲染下,已然成了最靓丽的风景。
直到外面的路灯亮起来,葛燕才带着一丝不舍下了天台。毫无疑问她是喜欢这里的,可她也知道,这不是属于自己的风景。就像天边的晚霞,也许有片刻可以占据天空,却绝对不会永恒。
“没关系,你喜欢以后常来就是了。”刘方意赶紧安慰失落的葛燕。
“真的吗?”葛燕立刻重新开心起来。“那好,我走了啊。”
“哎!”走到门口,刘方意终于鼓起勇气叫住她。“你的电话号码……可以给我吗?”
“电话……”葛燕迟疑了一下,“其实我总是记不住自己的电话号码,这样吧,把你的号码告诉我,我打给你。”
刘方意报了自己的电话。然后手机就响了。葛燕却早已骑车消失在门外。刘方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存了那个号码,在姓名那一栏写了个“傻丫头”。
时间飞快地过去了。转眼又过了两个星期。许进东把所有人集合起来,宣布产线开始试运行,并且客户代表,也就是韩国美亚科技的人会来参观检查产线是否达标。
刘方意紧张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流水线已经开始缓缓转动,虽然比正常的产线慢了一大半,可还是让这批新人紧张起来。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用韩语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有人翻译成中文。刘方意突然觉得那句韩语有点耳熟,回头正好撞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本?”
“迈克尔?”
两个人同时叫起来。
“迈克尔,你怎么在这里?”韩国代表突然转成了英文。
“本,等下班我再给你解释,现在是工作时间。”说完这句,刘方意赶紧坐回产线。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工位出现问题。
“好吧!”韩国代表把一张名片塞进刘方意口袋里,然后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名片上有我的电话,下班后记得打给我,”
“怎么回事?”看到韩国代表停在刘方意的工位,许进东赶紧跑过来。谁都不想试运行的第一天就被客户查出问题。
“没什么,这是我的朋友。”韩国代表示意翻译告诉许进东。“我们在美国一起合作过一个游戏工作室。刚才只是聊天,希望没有打扰你们。”
许进东目瞪口呆地看着韩国代表一行人走远,再看看刘方意,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终于等到下班,刘方意取回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本,你在哪里?”
“哦,迈克尔,是你!”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你下班了?我在临河路的铃兰咖啡等你。”
半个小时后,刘方意在铃兰咖啡见到了时任韩国代表的朴正勋。
“嘿!迈克尔,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刘方意用尽量简洁的语言讲述了大概的情况。
“嗯,这样的话,他们的做法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你要管理这家公司,最好是对每个层次的工作都了解一下。”
“可有些人打定主意不想让我接管公司了。”刘方意把自己在沙发里,舒服地叹了口气。当初在美国的时候,很多冬天的夜晚,他们就是这样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窝在沙发里聊天。“知道吗?现在很多人的想法就是趁我下基层锻炼的这段时间捞足了,最好是把公司彻底抓在手里。”
“怎么会这样?”朴正勋惊讶地叫起来。
“没什么不可能的,谁知道呢!要知道,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在成庄可是说一不二的。后来我爷爷打仗死了,我父亲借着老爷子当年的余威倒也能压住场子。现在我父亲也死了,虽然我二叔还在,可有几个人正眼看他呢!很多人都觉得他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还有四叔。二叔太直,四叔又太圆滑了。记得小时候我父亲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四叔太贪小利,没有大的原则。我呢,又离开这么多年,没有一点人脉关系,你觉得他们会甘心让我上台吗?”
朴正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于是只剩下刘方意一个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这段时间他压力太大,可是又不知道该对谁说,很多话都只能憋在心里。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熟悉又愿意听他讲话的人,干脆把大半个月来的所有烦恼都酣畅淋漓地倾诉着。
朴正勋只是安静地听他说着,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两个人就这样聊了很久,直到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点半,才各自回了住处。
刘方意永远不可能知道的是,朴正勋回到住处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草了一份给美亚科技总部的报告。如果他看到的话,仅仅一个题目就已经足够他心惊肉跳:“成庄集团近期将出现较大动荡,建议趁机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