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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生怕死的狗

大本迷宫

尽头处,我看见了一朵花,其实花没什么稀奇的,只是人觉得它美罢了。花之所以美丽,在于它沉默不语,如果一朵花整日对着你喋喋不休,你就难免要对它怀有芥蒂之心,毕竟就不美了。

三月说路的尽头有死水一池,落英几朵,疼痛些许,感慨万千。

只是我不想说,我知道说出来后别人就会把我往坏了想,毕竟人不能理解一些自己不愿意理解的东西,最常见的一定是性,无论男女而言,那都是最坏的一种以为了。

老王才不会给我机会,他总是能化解各种我们在一起的难题。就比如他会在车里摆一截烟头,这样他有钱人的身份就会在我这里打折扣许多。

当他把beyond的cd从车窗外扔出去后又换上披头士的谍,我就不再觉得他是个年纪比我爸还大的人了。倒不是约翰列侬比黄家驹年轻,只是心中有个魔鬼,它从不听我的。

老王把停车场看车的保安骂了,因为保安见我从他车上下来的瞬间坏笑着和另外一个保安挤眼。

老王一定要见保安队长,队长还没来,那个可怜的保安就吓得快哭了。

老王说:你这人不行,喜欢用你自己来和别人比较,你做保安是因为你找不到别的事做,并不是你喜欢多管闲事。你一定以为我只是运气比你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不会无所谓,你必须为受到惩罚,因为你伤害了两个你不该伤害的人。

那个保安当然很害怕的一个劲的道歉,可老王并不打算原谅他的无理。我只好说:就允许你做,不给人看吗?

老王惊讶的看着我说:我就是故意做给别人看,也轮不到他看吧!

我嬉皮笑脸的抓起他一只胳膊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因为他说了实话呗!

老王恶毒的看了那个可怜的保安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因为你,我成为了一个坏人,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不会。

我嘴角的微笑表达着我的不相信,于是他就显得有些难过了,他怕我不相信,其实我相信。

老王是真的拿钱没用的人,他自己是个能人,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就更能,非富即贵。他老婆是个旅游迷,而他,对任何事情都表现得心不在焉,而恰恰是那些他表现得最不在意的东西,其实就是他最在意的。

有谁会真心实意的对一个小三好呢,自然就是一个从未想过要找小三的人了。

老王说他对我的是爱,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直觉上是偏向于前者的。他老婆太社会化了,他看不到他想要的美。一个贵妇人的装扮,在他眼中甚至不如一套校服有意思,他能接受电视上模特的时装和发型,但对一个高贵挑剔的妇人则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那时候王家和钱家是白鱼河两岸最大的家族,

王钱两姓祖辈年青时层同时爱上了一个流浪的姑娘,为此大打出手,流浪姑娘受到王家人收留又受到钱家接济,为难之中便投河自尽了。从此白鱼河两岸人家便反目成仇了。直到改革初期,白鱼河发大水,王家人不顾安危救了一个钱家的女孩,两个家族这才冰释前嫌,化敌为友。

那个救人的就是老王他爸,那个被救的女孩就是老王的老婆。

无论是王家还是钱家,都特别照顾老王和他老婆,所以老王当知青回来后,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的老婆就和他盘算起进城做买卖的主意来。

拿着两个村子凑的三千多元,老王从卖胶鞋做到卖皮鞋,从卖皮鞋做到生产皮鞋。也失败过,最惨的时候给人擦皮鞋,欠了一屁股债,曾十一年不敢回过一次家。

等他终于开着小轿车回家去时,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居然一个也认不出他来了。

他说他的几个孩子和他都不亲,特别是两个儿子,小时候受了很多罪,讨债的人接踵而至,这让,有一次他大儿子哭着对来讨债的人说:他死了,我们家没这号人。

而他的弥补却永远不能获得他们的原谅,更让他痛心的在于几个孩子都特别优秀,这种优秀说白了,更像是一种报复,他一直以为是在为家人赚钱,可等他赚够了钱,家里人却一个也不想花他的钱了。

老王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愿意对人好,但前提是那个人需要他。被人需要的滋味,他似乎从未体会过。

唯独在小女儿出国前给他打过一通电话,因为签证的事找他帮了个小忙,那也确实是小忙了,不过是要了他的一份资产证明的复印件,只是走过场的一件事。

那是父女两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张玻璃圆桌上,女儿围着白色的毛线围脖,他有些谢顶,因此带着旅行帽。

他问女儿恨不恨他?女儿说:本来也恨,但小学四年级时知道了班里有个同学的妈妈把他爸爸杀了后自杀了,就不恨了。

在离别的时候,老王想抱一下自己的女儿,做出拥抱的样子,可女儿只伸出一只右手,于是就像初次见面的朋友一样,他们握了手,然后就是至今已三年的别离。

他知道妻子变了,因为每次旅行都不是一个人去,和朋友一起,那是一个丧偶多年的男人,是个小说家,发表过一些文章,他看了一些,什么也不懂。

他有理由相信他们之间的友谊,因为那个男的是自己的表弟,而表弟的为人自己没有理由去怀疑,他妻子的心性他也清楚。但一个不愿意和自己每天相见的妻子,却更愿意和另外一个人吐露心声,老王虽然不做声,但却不得不陷入深深地思考和反省中,反省的结果是,自己没有错,任何人都没有错,这样的结局才是合理的结局,每个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而他们之间共同拥有的,不过是一部分彼此缺席后的回忆,那么孤独,那么寂静。

三月当然不会知道老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看来,他正直,他睿智,他深沉,他忧郁,唯一不足的是他比我大很多。因为这个缘故,折磨着所有人。

而世界太无情义可言,我们能改变的却为数甚少,如果老王能变成小王,或许我就不会再这么烦恼了。

大学毕业后,我张开理想主义的翅膀飞到了云南,于是我被理想主义骗了,什么四季如春,什么大理,什么丽江,都是假的。

三月的出现让我对这座几乎快要绝望的城市又有了一点信心。由于被紫外线折磨得面目全非,我只得不断的申请上夜班,于是我不得不在凌晨两点后还要穿梭一条幽暗又寂寥的狭窄公路。

路边是一家很隐蔽的网吧,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三月就会回去睡觉,因为他八点就得起床上班了。

那时候我喜欢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口罩,围巾,大檐帽,风衣,深筒靴,记得上学时学过的套中人吧!我觉得我就是那样的。一切按照规矩来,把自己包围在一个陌生又孤独的世界里。三月像个叫花子,这样说他不会不高兴,他反而会觉得很受用。他有时走在我前面,头发又长又乱,衣服脏的像抹布,抽很劣质的香烟,戴着一副堪称古董的近视眼镜。恕我很难将这样一个人和林万芳,聂作平,周泽熊,中岛美雪想到一块去。可事实就是这样的,就好比你突然看到一只乌龟在飞,你就会忘记乌龟走路很慢了。

那是一种自我陶醉,原因当然是寂寞,因为没有听众,一切表达都是为了自己,当看到电视上那些歌手说“为听众演奏”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好痛心,卖弄和乞求,说白了,意思不都一样,想让别人喜欢,舍得把自己口袋里的钞票放进你口袋里无怨无悔。

当然也不会是为了取悦路人,因为路人总是匆匆而过,路人总是没时间聆听。

就像三月在他的空间里这样写到:过完美的生活,说的是在这样的一个夏天,有这样的一个女鬼,在人间唱歌,远离朋友,不见她哭,与爱相随,未见她笑。

上帝是如此的公平,他让山高远,他让水明彻,他让白玉无瑕,他让岁月转动。我相信钻石在肮脏的泥土之中,我知道越是美丽的就越容易流逝。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自己怎么会那样,特别喜欢在路上遇见那个陌生而忧郁的人,只要遇见,就觉得今天值得被记住,只要遇不见,就会有些失落的感觉。

如果三月是傻瓜该多好,可不是嘛!因为半个月后我就每天都能遇到他了,每天的那个时候,我下班的路上都能见到他。他有时在我身后,有时在我前面背对着我,有时在我左边,有时在我右边。

公司主管结婚,由于公司不大,总共也就二十七八个人,于是决定放假一天。吃完饭后去唱歌,从歌厅出来后我看了看表,已经一点五十了。不知怎么想的,伸手拦下一张出租就往公司赶,在出租车上我看见了三月,他抽着烟,蹲在一颗香樟树下按手机。

我在拐角处下了车,喝了点酒,有点飘了,风一吹,就觉得更热,脸上辣乎乎的疼。

我走的很慢,三月看见我,继续低头写什么东西。我走到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地方站住了,倚着另外一棵树晃脑袋,做出喝多了的样子。其实我没喝多,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想,我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三月也想发生点什么,可我靠在一棵树上,心乱如麻却不知如何是好。三月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我不想和他这样耗下去了,拔起腿就走,经过他身边时他小声说:那边有个公园,你想不想去。

我于是就停了下来,他站起来,在微弱的路灯下冲我一笑,就慢慢地走动起来。我跟了上去,走了好久他吞吞吐吐的说道:你知道昙城吗?

我说:弹尘?拂尘吧!

他笑笑说:昙花的昙,城堡的城。

我好奇的问:是什么?

他说:西藏喇嘛的一种行为艺术,就是花很长时间,用很大的精力在布上用彩沙绘画一座城堡,绘画完成的瞬间将其摧毁。

我有点高兴的说:呵呵,为什么呀?

三月诙谐的说:用世俗的眼光看呢,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瞎折腾。从宗教的角度看呢,那是神居住的宫殿,是人之所不能冒犯的。我个人觉得嘛,这诠释了一种对美的追寻和对美的放弃,在得到的瞬间失去,在最美的时候毁灭,我们总是能看到美,可我们知道,唯一留不住的东西,恐怕就是美了。

我坏笑着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留我。

三月突然一笑,顿了顿说:那还不是因为我不信呗!

我说:不信什么?

三月说:不信你会搭理我这个不像在等人的人。

我说:那你在等谁?

三月摸了摸鼻子说:等一个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的人。

我说: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等她做什么?

三月说:告诉她一个秘密。

我说:什么秘密?

三月说:告诉他我叫宁采臣。说着就摘了一朵喇叭花。

我笑着说:你叫田伯光吧!不然手里拿的是啥?

三月看着手里的花说:你说聂小倩是不是这个点出来采阳气的?

我借题发挥道:难道你复姓西门吗?广大兄?

三月接道:原来是卖枣糕的徐三娘子,在下沙和尚这厢有理了。

我差点笑得岔了气,捂着肚子说:你可真能扯呀!

三月说:也得看人,你叫我去和菜市场理发的老陈扯,也得人家愿意有时间嘛!

我矫情的说到:大半夜的不睡觉,不怕遇见鬼呀!

三月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见鬼的,可不今天就撞着一个。

我说:你才是鬼呢,我是黑山老妖?

三月说:妖有什么好的,况且你也不老,顶多一小妖?还记得被唐三藏说死的那两个小牛精吗?你最多也就那点道行。

我说:当初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就叫人家牛夫人,哼…

三月:小甜甜?瓦特?

我说:你到底叫啥?不说我走了?

三月:我妈生我时是三月,大名小名都叫三月。萧三月。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给我取了夏楠这样一个名字,可他们却都叫我小米。

三月:下小妖,嘿嘿…

我顿时有点不高兴,转头就走,他就跟在我后面,屁颠屁颠的一个道歉。

就这样跟到了我住的楼下。

可妖我是默认了,从此他就叫我米小妖了,起初不习惯,可后来就觉得特别好,甚至我会把夏楠和米小妖混淆,以至于分不清自己更喜欢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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