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升起,驱逐夜的寒冷,照耀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昨夜的一场厮杀,让这一方营地尽是已经凝固的黑红色血浆,浓厚的血腥味让陈婉儿整晚都躲在林凡的怀中,哆嗦着身子不住颤抖。
这一晚林凡和陈婉儿都没有睡好,当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时,林凡拍了拍陈婉儿的肩膀,将身子撤了出来,让她靠在茅草上。可当林凡转身时,却被陈婉儿拉住了衣袖。“夫君且慢,我也要去。”
“幼莺,外面还未收拾妥当,你还是在营帐里休息吧。”
“不!”陈婉儿否决了林凡,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惊恐,竟然出乎林凡意料之外的坚定。“我要陪着夫君,不论有什么艰难险阻,我都不会离开夫君身边!”
林凡见妻子如此坚定,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林凡挽起妻子的手说道:“那好,幼莺就陪在我的身边吧。”
此时林凡在这群人中已经树立起了威望,所以能够站在他营帐前的也只有关岚了,见到林凡携着陈婉儿走出来,他还是有一些诧异的,虽然外面的尸体已经收拢好了,但是血迹还没有清除,这样的富贵人家小姐,怎么能够受得了。
地上不仅仅是黑褐色的血迹,更有一些内脏,使得陈婉儿恶心的捂住嘴,差一点吐了出来,脸色煞白的她几乎整个人都挂在林凡的身上,冷汗津津的从她额头上冒了出来。不过陈婉儿依旧咬牙坚持着,哆哆嗦嗦的站直了身体。这让她面前的关岚不由得在心中高看一分,暗道不愧是林公子的妻子,果然不是一般富贵小姐啊。
“公子,昨夜的人员损失已经清点出来了,竟然死了一百多个老兄弟……”说道这里,关岚咬了咬牙,黝黑的脸孔写满了哀伤。“这些老兄弟都是随我走南闯北的,实在太痛了!”
“这不怪你,那一条疤狼子野心,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没有将昔日感情放在心中。关岚,做出一番大事业吧,然后再来祭奠你的兄弟们,并且告诉他们,他们依旧是英雄。”林凡劝慰道。
关岚点了点头,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但是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攥着,好半晌才继续说道:“三千余人,逃走了大概近千人,多是老弱,很多青壮留了下来,希望加入我们,这些人我看了,都是些好汉子,能信任。”
“既如此,我们就拔营行军吧,想来曹操对徐州的攻势也快来了。”
……
沛县,由于针对徐州的防守,刘备和三弟张飞驻守在这里,想要扼住徐州的门户,从而来抵御曹操的攻势。随着时间一天天数过,沛县上下的气氛也是紧迫起来,到处都是繁忙的景象。
征兵,练兵,修筑防御工事,收集和搬运物资的队伍处处皆是,县府衙门前更是车水马龙,不断有地方上的士绅前来拜会,或者其他势力的使者与之交涉。在县衙的后堂,也就是刘备和妻子所居住的地方,一名年轻妇人拿着信件焦急不已,她想外出寻找夫君,可是县衙之外何等的混乱,他的夫君也不会因为这些事而分心的。
“夫人,夫人,简先生请来了,正在前厅等候。”抱着信件失神的糜环听见禀报后,急忙起身,让身边的丫鬟将衣服整理好,并且将信件折好拿在手中。简雍是夫君的同乡,两人关系非常亲密,如果事情还有转机的话,那么必然要拜托他的。
想着,糜环停下脚步,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去,将我房里的山参拿出来。”
丫鬟躬身退了出去,没过多久,便抱着一个暗红色木匣回来,随着糜环向前厅走去。糜环的性情虽然温婉,但对待下人的管理却是非常严格,将家中打点的井井有条,不论是打理家中事物还是帮助刘备处理杂事,都是面面俱到。
简雍在厅堂等候,他穿的一套灰色长衫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新的了,洗的发白,有些地方甚至能够找到大大小小的补丁。虽然衣着很朴素,但他的面貌却非常干净,容颜很是精神,长发被他束在脑后,系着青色方巾。就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士子,若不说,谁又能想到他是刘备军重要的谋士呢。
简雍等候没多久,便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扭过头正见到糜环迈步进了厅堂,简雍急忙起身见礼。糜环虽然是女子,但却被刘备军上下所尊敬,哪怕是刘备,对待自己的妻子都是非常尊重,因为这个女子帮他太多了,刘备所能回馈给她的,也只有自己对糜环的感情。
“简先生不要多礼,您是夫君的肱骨,夫君在外还要多仰仗先生的智谋,所以应当是小女子一拜。”简雍见糜环要行礼,急忙摆着手让开,不说自己对刘备功劳大不大,也没有君给臣行礼的。
两人客套一番后,糜环坐在正位,简雍见状也坐了下来,简雍好奇心不重,既然糜环将他唤来,那么肯定有事要说,自己何须一问。
糜环没有再说其他的废话,对身边的丫鬟示意后,丫鬟立刻将手中的暗红色木匣放在了简雍身边,随后退到糜贞身后。见到简雍露出疑惑的神色,糜环笑着说道:“先生不用多怪,听说先生的长子自小体虚,这条人参是我这次回家带来的。令公子若能够身体康健,先生也就没有后顾之忧,能够更好的为夫君解忧。”
糜环说的漂亮,但是简雍怎么能收,那个木盒子看一眼就知道是珍贵的紫檀木,里面的人参定是无价之宝,他简雍又怎么敢收,急忙推了回去,站起身拱手道:“夫人,此物太过贵重,雍绝不会收,夫人若有事尽可直说,雍敢不尽力。”
哪怕糜环又再三相让,简雍还是不收,糜环见此知道对方是不会要了,但事情还是要说的,所以将手中的信函递给丫鬟,交予简雍。接到信件,简雍一看竟然是关羽写来的,还以为下邳出了什么大事,细细一读才知道,原来只是糜环的私事,难怪她先请自己前来,又送上这么贵重的礼物。
刘备事物繁忙,抽不开身,曹操随时都有打过来的危险,他怎么可能为一个富商的儿子去犯险,于公于私都不妥当。
简雍想要拒绝,但糜环察觉到了他的意思,急忙开口说道:“简先生莫要拒绝,且听我道来。我知道夫君现在困难重重,根本无法擅自离开沛县,但这个林凡却是夫君要找的人,他与我自**好,林凡少时随着老师游学,近年结婚才安居在家,他虽然年幼却才学斐然,夫君若能得他相助,走出如今困局定然易如反掌!”
说实话,简雍不想管,他听说过这个林凡,与糜环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所以林凡有难她的焦急能够理解。不过,简雍听完这段话后,心思又改变了少许,如果林凡真的像糜环所说的那般有才学,这个人倒是必须救了。
想到这里,简雍点了点头,向糜环拱手后说道:“这件事情雍已明了,待我与玄德分说,不过成与不成就不是雍所能保证,请夫人在家等候消息。事不宜迟,雍便走了。”说罢,简雍扭头快步离开,出了府门之后,骑着马匹向着城外校场飞驰而去。
刘备如今的窘境就是被曹操和袁绍夹在中间,力量弱小的他随时都可能兵败身亡,简雍的一切利益与刘备挂钩,他又怎么可能不上心。他自认没有能力为刘备解忧,如果那林凡真有这样的本事,他简雍又何尝不为之欣喜。
乱世之中,空有一腔的报国之志是没有用的,能够有相应的实力才能够完成心中的理想,记得和刘备一起走出涿郡的时候,他们双手相握,共同言道:“吾等所愿!为天下安泰!为黎民康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