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柾国踏进家门前未想到自己辛苦的成果会被父亲全盘否定,当拐杖砸向脊背时,后妈拦过他,莹白的手臂一道红痕可见他父亲是下了狠心。那一棍,打在别人身上,打在他心里。
“父亲……”他额角有被烟灰缸砸中而蔓延开的血迹,还未渗到眼角,瘆人的死气便散出来,咬着牙,声音沉得可怕:“您要我把礼物拱手相让给闵玧其,是相当于告诉那金家,这大半个莫城里该巴结的不是我田柾国。”
“那块地,本该是我们得。当年发生过什么我不知,我只知道商场上应逐利,没人会跟你念及旧情。”
这话毫不留情地讲出,几乎是立刻就痛了田父的心。他怒目圆睁,平息的火气又涌上来,不可置信的是自己的儿子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混账!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你敢对着跟你老子干,是吗!”
他冲上前,棍杖即落去,那双充斥狼子野心的眼睛却忽地显出不甘来,父子两人已经到兵戈相见的地步了吗?
往日的一幕幕在此时重现,叫他冷静下来,丢掉拐杖。田父背过身,叹气声微乎极微,留给小儿子的背影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反而落魄起来,鬓角的银发更是显出他的力不从心。
田柾国眼神阴戾,理了理凌乱的边角。他霎不理解父亲的苦衷,鲜少的挫败感让他火气直冒。
可把他爸惹毛了,遭罪的不还是他?况且揭自己老子的底也是在打自己的脸。
田柾国这么想着,顶了顶腮,极为不情愿地服软:“父亲,我不该这么说话,是我的错,对不起。”
“…………”田父知道年轻的儿子譬如一头狼,野心勃勃地蓄势待发,他感觉骄傲的同时也隐约中害怕,有一天是否会咬破他这只老狼的喉颈。
爪牙磨得越锋利,未必越是件好事。
“你好自为之吧。”
好自以为之?怎么个好自为之?咬碎的怒气从踏出田宅的那一刻彻底爆发,他面色阴沉,如地狱讨命的罗刹,害得人都不敢近三分。阴风卷起他的边角,又起褶皱,正如莫城的阴天一般,汇集翻滚的云层里乍现雷电。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车窗,打在泥泞地,他踩着水坑,溅起的泥水叫他看得烦躁。
摔开车门又摔上,余震的怒气翻滚在那双温顺的眼里,他的声线冰冷又带着不可捉摸的可怕。
“把礼物送到闵家,还有想尽办法给我拦住闵家要回来的那个二小姐,无论如何,明天都不要让我在老爷子的寿宴上见到她。”
刊登几个星期的热点新闻无非就是闵家小姐的回归,既然惹了他,就不要想着如愿。倘若他不高兴,莫城也要跟着抖三抖,哪有她闵小姐的位置?
“还有…………”
车外截然是一个充满冷雨的世界,他若有所思地瞧着窗外朦胧的一片,狂躁之余还存有谨慎,唇如刀刻一般,微微动了动:“给我查一下几十年前那笔遗产的去向,前后所有的财经新闻,与之相关的所有巨细无遗地交给我一份。”
他倒是好奇,当年究竟是什么恩怨能胡作非为到现在。知晓后当然是斩草除根,留个清净。他父亲做不到的,他这个儿子理应也该帮他一把才是。
田柾国可不是什么初生牛犊的狼,他要做便做高地俯视万物的鹰,将一切洞悉在眼里,看到猎物抓便是了,哪有那么多花招要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