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孔梦刚想到这里，脑海里精神一阵波动，新的命令下达了：“让他瘫痪！”

　　对这个命令，孔梦很惊讶。她在脑海里反问道：“明天秦无病还要上场。而且据家主的提议，他是必须要死的。如果瘫痪了，他岂不是等着受死！”

　　来自家族代理人的回应冷酷无情：“那跟你无关！”

　　“那步法的事怎么办？”孔梦还不死心。

　　对方静了片刻，又发来新的指令：“家主有令：我们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完成任务后，逃出角斗场。”

　　孔梦又试着联系对方，但是毫无反应，很明显，对方---无论是谁---都不认为再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了。家主下达的命令，必须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孔梦想明白了，既然家主已经知道了秦无病的作战步法来自神树，无法靠传授习得。那么孔家的下一步行动，就要针对神树了。至于秦无病，既然不能为我方所用，那么正好借机除掉。为了避免被其它家族里有眼光的人看出来这个人类其实身怀绝技，就有必要事先令其瘫痪，无法使出那种步法来。想到瘫痪的秦无病明天到了场上会是怎样的结果，孔梦不禁打了个冷战。可是她毕竟不敢违背孔成的命令。如果自己敢抗命的话，她和相依为命的瞎眼奶奶的下场就不止打个冷战那么简单了。

　　让人瘫痪的方法有很多。这次的方法不能带外伤，也就是说，要从秦无病的身体内部加以破坏。可以用药，孔梦自己就知道有至少5种药可以做到这一点，可是，她此刻一种药也没有。那么，就只有破坏秦无病脑子里负责运动的那一部分---小脑---了。孔家因为长年研究格斗技和灵力，自然对人体结构的了解远超其它各家。孔梦曾不止一次地目睹过“实验品”被破坏小脑部位后的结果，甚至她自己也曾尝试过。不过不是对人，而是对一种叫做“长尾猿”的生物。这种生物是相当常见的实验对象，无论是何家的药物实验还是孔家的生物实验。

　　孔梦甚至无需起身，就能完美地对准秦无病的后脑部位。只要她手指一动，小小一道灵力，就可以永远剥夺秦无病的运动能力，使之成为一个废人。一时间，种种场景交替出现在她的眼前：

　　家主把她和瞎眼奶奶都带回孔家，对外不敢声称是自己的私生女，只能称为养女，取名为孔梦。家主供给她们吃穿用度，并特意强化了孔梦的潜行本领，教给她正规的灵力知识，以及其它一些关于人体结构的知识。这些东西，孔梦很快就派上了用场。比如跟踪、窃听、潜行进入某地，收取一样本不属于孔家的东西等等。不过，她从来没杀过任何人。那种事，自有其它部门去做。她当然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可是家主用奶奶来威胁她，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亲近的人。至于自己的生父---她只能叫做养父---，她毫无爱意，只有服从。

　　家主把她找去，要她扮演一个无名街头小贼的角色，打入罗大头的角斗场，并接近一个叫秦无病的人类。她至今还记得，孔成脸上揶揄的笑容和冰冷的言辞：“这个任务对你来说特别合适。”她明白他的意思，是指自己过去的经历而言。于是她也笑着说：“是呀。别人演小偷都不像。”

　　她明白孔成一定在背后做了不少工作，所以她才能如此顺利地混进秦无病的格斗三人组，成为其中一员。来自罗浮署发的文件也免去了对她的身体检查环节，所以没人知道她其实是女的，连罗大头、铁断都不知道。她单薄瘦削的身材可能要归咎于童年时的营养不良。可是此时却是大帮助，她很难想像若是让孔成其他的女儿们---那些身材火辣、前撅后翘的尤物们扮演男人会是什么样。

　　武论尊的突然失明不在她的计划之内，而其后的自暴自弃简直是天赐的良机。不然她的工作要麻烦得多。既然武论尊不再是威胁了，打伤树奴就简单得多了，只消一指，就可以保证当晚她和秦无病两个人待在屋里，从而为套出秦无病的实情提供可能。在此之前，当然还得取得秦无病的信任。救他一命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正好孔林的进攻为她制造了机会。

　　至此，计划进行得都很顺利。

　　可是，被秦无病救了一命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当某人前脚刚把自己从忘忧虫的嘴里救下来，自己后脚就要破坏他的小脑，这和孔梦在街头受过的教育不太相符。虽然在孔家内部，这种行为应该会被鼓励，这应该算是大家族的必备品性，可是孔梦始终没能融入孔家，尽量她为孔家做过不少事。

　　一时间，秦无病推开自己、独自面对忘忧虫的场面和家主的命令交织在眼前。

　　其实家主对自己真的不算坏，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虽然他有目的。

　　秦无病只是一个人类，跟自己的冥界人身份本就无关痛痒，自己跟他也不太熟，无非是救过他一回、被他救过一回、还听过他的往事而已。

　　而已！

　　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我们都是为自己和自己所关心的人而活着的，不是吗？

　　我的选择有什么错？我不过想减少生活中的麻烦、让自己和奶奶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已。

　　而已！

　　孔梦眼光一凝，一道白光终于打出，打向秦无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