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偶遇心心念念的王银,可他冒着小雨步履匆匆,没注意到默默关注着他的顺德。私心作祟,顺德悄悄跟了过去,却撞见王银和木槿一起,他们看起来很亲密。
顺德慌慌张张地跑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难过、羡慕,还很嫉妒。她一直站在王银身后,可他却从未回头,为什么站在他身边的人不能是自己…
越想,心便越烦躁。
顺德猛地起身,忍不住拿起院中的长枪舞了起来,动作凌厉,大开大合,将地上的落叶也卷起三分,将内心积攒的情绪也一并释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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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
秋分后没几天,陛下便带着王郁去了民间。
王郁是陛下钦点的绘师,每次微服出访,都由他来倾听民意,绘画民情。
朴木槿“我跟着去没问题吧?”
木槿主动替王郁抱着绘画用的画板,以显示自己不是个闲人,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小声地询问着。
王郁(比手势)没事。
他和陛下提议过了,要是往常怕是希望渺茫,只是这次略微不同,因为陛下想见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位故人。
陛下换下了一身华服,穿上寻常百姓的服饰,经年累积的威严却掩盖不住,走在街上,也让人觉得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
三人从闹市走到郊野,木槿远远地看见那一处田宅,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虽然没有鸡鸣狗吠,但仍有炊烟袅袅。
陛下停住了脚步。
木槿露出疑惑的目光,特意来到这里,为什么不走近些瞧瞧呢。只见王郁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安静地看,不要乱说话。
没一会儿,屋里走出来个中年女人,她挽着简单的髻发,怀中抱着盛了几件衣服的木盆,阳光之下,她开始晾起了衣服。
朴木槿“吴尚宫。”
木槿怔愣住,嘴中轻轻地呢喃那个熟悉的名字,她瞒着众人悄无声息地出宫,木槿原以为她会离开这儿,没想到她还是选择了留在松岳。
陛下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她,这大概是二人最好的结局了,互不打扰,彼此安好。
直到吴秀莲回到屋内,院内再无人影时,陛下才收回长久凝望着的目光,转身离开。
太祖王建“今日便到此吧。”
陛下揉了揉眉心,让二人不必再跟着。
王郁很快会意,拉着木槿的衣袖将人带走,顺便接过了她手中的画板。
陛下的微服私访为一人而来,可王郁还得把民间的情形画下来,之前也真是有他画的后百济难民的图册,赈灾局才加快了安置难民的进度。
朴木槿“大画师,你不画些什么?”
木槿看到巷角有人在布善施粥,身后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这些大概也是流离失所的难民。
王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王郁“他们的苦难是画不出的。”
他忽的想到那日发火撕掉他的画的虞姬,他们总自以为是在帮助他们,却忘记了,那些饥肠辘辘、衣不蔽体的人们,也是有尊严的。
王郁深深地叹了口气。
王郁“比起这些画带来的微不足道的帮助,他们更需要的是高丽这个国家真正的接纳与尊重。”
木槿噤声,更多的是感到惭愧与抱歉。
见木槿的脸上写满了愧疚,王郁心里柔软的一处有所触动,他想要伸出手摸一摸木槿的发顶,恰巧木槿转身,他立即收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
朴木槿“走吧,不是说要带我见树儿吗?天色不早了。”
木槿打量了几眼有些僵硬的王郁,没看出什么端倪,才收回了目光。
王郁用鼻音应了一声,便领着木槿穿过人群,一路直奔教坊。
教坊不只是皇宫歌姬的练习场所,还是类似于内务府中奴婢生活的地方,这里既有富贵人家的歌舞升平,也有贫奴贱婢的夙兴夜寐。
显然,解树被划分到了后者。
教坊后的树林里有湖,是婢女们浣衣的地方,木槿跟随着王郁来到这,在人群中寻找着解树的身影。
“呸!你再傲气不也是被赶出皇宫了吗!”
“听说你差点害死吴尚宫,扫把星!”
循声望去,两个宫女厉声咒骂着,似不解气,一人故意使坏绊倒了端着木盆的女人,另一人顺势将盆中的衣服悉数扔回湖中。
而默默承受着欺负的那人,便是解树。
别说木槿看不下,连一向温柔的王郁也是难以直视,就要按捺不住冲上去。
木槿拦住王郁,心道这也太便宜她们,在给解树撑腰之前,要先惩罚这两个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