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蓝紃洢隔着衣袖虚扶着少年的小臂站稳,退后两步向那少年微微欠身行礼,那少年亦回礼,面上还是那丝温润的笑:
“三小姐不必挂怀。”
气息虛浮,确是久病之身。
蓝家弟子均是副好样貌,蓝紃洢却着实不曾知晓还有这般好看的少年,本想着致歉后便离开,却也鬼使神差被这幅好皮相诱得多了句嘴:
“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那少年先是一愣,随即又扯出淡淡一笑,眼中染上的几分落寞与他苍白的面色映衬着,更显病弱:
“考妣为温氏所害,在外漂流之际有幸被三小姐的兄长收入蓝氏,故随之姓蓝,鄙名太卿。”
如今温氏横行,因家破人亡而飘零在外的孤儿不算少见。蓝紃洢了然点头,心中也不免升起几分悲戚,双手合抱朝着面前少年深深一鞠礼,又道了谢才转身向回走去。
空旷的校场上,蓝太卿久久凝望着蓝紃洢渐行渐远的背影,沉吟许久,眼底眸光晦暗,朝着蓝紃洢离开的小路深深一行礼,将袖中的石子掷到路边,拂袖而去。
蓝紃洢这边缓步踱回寝屋,还未待她入门便看见蓝缘君端正地立在门旁树前直直地看着她,嘴角三分笑意,却莫名让蓝紃洢觉得后背发寒。
“三小姐可是休息好了?"
没来由的,她蓝紃洢,堂堂蓝氏三小姐,竟然没胆子直面这初来乍到的侍女的质问。
嗯,蓝泫,你是小姐,你是小姐。
于是蓝紃洢硬着头皮假装淡定自若地微微颔首一笑:
“刚好醒来,出去走走罢了。”
“奴听三小姐这‘罢了'或有些许牵强?”
蓝缘君连连上前几步,神色有些张皇,有些急切地将拉过蓝紃洢的手,感受到掌心的凉意之后又将双手都覆了上去,肩头微不可察地在轻轻颤抖,
“小姐昨日如此劳累,若是受了风寒又该如何?且不说奴家,三小姐身体抱恙,泽芜君和含光君又会怎样担心?”
蓝缘君说了些什么,蓝紃洢听不太真切,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手掌被包裹住的暖意,和手指在手背上摩挲的痒意。明明那么轻,却如千钧重锤狠狠砸落在她心底,连余响的震得她脑袋昏沉,双眼泛酸。
蓝缘君也才回过神来,抬眼却看见蓝紃伊呆愣在原地,心下一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正想把手松开,蓝紃洢却先一步抽出了手,缓缓抬起的眼帘下透着冰冷与不耐:
“付缘君,你逾矩了。”
蓝缘君当即跪在地上,额头磕在地面发出闷响:
“三小姐恕罪。”
蓝紃洢淡淡扫她一眼, 拂袖转身:
“不得入内。”
不待身后人有何回应,蓝紃洢便直直踏入寝屋。
没有开窗的屋内还有些昏暗,蓝紃洢却没有点灯的兴致,脱了外袍便躺回床上,手指细细抚摸着手腕上的银镯,咬唇凝视着银镯上雕刻的“泫”字,眸光沉沉。
有些不太明朗的记忆,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闯入脑海。
她总穿着过于宽松的白衣,半倚着木制的窗杦出神。窗外开的可能是玉兰,有时也是梨花,她喜欢哪种呢?记不太清了。她好像只是喜欢这么看着。
她会在自己过去的时候回过头来,然后把自己抱在膝上,轻轻地揉搓自己被凉风吹僵的手。
她长什么样呢?记不清了,也许怪窗外天光太暗,让她的面庞都在昏沉中混沌,也许怪窗外阳光太好,让人被刺伤了眼,看不清她五官的轮廓。
怎么又想起她了呢,可为什么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
我好想你啊,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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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蓝紃洢与江澄打了一架之后,三人关系便突飞猛进,越相处越觉得投缘。魏无羡借着蓝紃洢的特权无视门禁,蓝紃洢打着魏无羡的借口解放天性,江澄开始时还说服自己要安分守己,可无奈蓝紃洢做糕点的手艺实在一绝,太适合用来收买人心,再加上某次他们三人偷偷出溜撞见蓝曦臣,本以为必定被抓去一顿好罚,结果蓝曦臣直接无视他们,顺带捎走了正朝这边走来的蓝忘机,江澄自此终于承认蓝紃洢就是一个活的免死金牌,胡作非为三人行正式成立。
也许是这段时间相处得太过熟悉,以至于以后云梦双杰听到人们夸赞蓝家三小姐“既雅又正”时都要在心中默默反驳。
正当某天蓝紃洢撑着脑袋思考今天是去打野兔还是摘枇杷时,蓝缘君奉上一杯清茶道:
“三小姐,听说魏公子被遣回云梦了。”
阿顾桑年更作者突然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