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荡然无存的,又是什么?
况周颐的眼中仿佛氤氲着雾雨茫茫,湮没了江景殊心底仅存的半米阳光,她任由汗水滑落在衣襟上,弯下腰从书包中拣出语文书丢在桌面上,落进窗棂中的微风轻而易举地擒走了纸巾,但况周颐垂下的眼睑却在许弥致的僵视中始终没有毫厘变化。
身旁是温暖湿润的夏风与几近冰冻的空气。
况周颐似笑非笑地拿出笔袋中的圆面小镜子,仰头望见天花板上透亮的光斑,始终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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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的胃都已空虚到尖叫时,校门口被快速敲击的铃声便应景地在校园中回荡起来,荡涤着浮躁的空气,消磨着困乏的感受,宛如冬寒初驱而春意盎然,万物复苏的景象,那么独一不改变的,则是那白色粉笔排列出的枯燥乏味的公式,一笔一划都会是满溢的粉笔灰,概是想顺势刻进所有人的心底。
老师的嘴更像是一扇封闭的铁门,囚禁着形态不一的液体与气体,当铁门打开时,它们则像寻到生机了,源源不断地腾跃出来。
在一系列躁动后,老师放下了手中的粉笔,大家一哄而散。
江景殊不动声色地跟在陆湘胤身后,手中捧着的是一本足有新华字典那么厚的英语词典。
况周颐凑到许弥致边上望着他那密密麻麻的词典,咧着嘴用胳膊肘捅了捅江景殊道:“干嘛看这个,好难记的。”
“考试要考的。”江景殊弯弯唇角。
况周颐咧了咧嘴,咋舌道:“路上看的话,小心撞着别人。”
“好,”江景殊小心翼翼地将页角折起便冁然而笑,“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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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刻,余西望趁着班长昏昏沉沉打盹之时,便“咻”的一下从后门溜了出去。
学校的后院很少会有人进入,那里除了一间房子烟囱时常冒出浓黑烟雾的矮房还会流露出些许生气,其余的便全都是学校翻修前的旧教师办公室了,透过不太完整的玻璃望去,厚厚的蜘蛛网几乎攀附在每一个角落,绿色的木门上总有斑白的痕迹,就这样一眼看过去,倒是真的令人背后一寒。
余西望垒起破旧的瓦片,站上去后便轻而易举地坐在了厚实的红围墙上,眯着眼盯着墙另一边的草垛,正准备一跃而下时,后知后觉的转头望向四周,而她的视线成功定格在榕树的枝茎间——那里竟然有人!
树上的少年颇有兴味地看着一脸惊愕的余西望,唇畔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