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陈深拿起冰冷的手枪，陈年的记忆像是开闸的洪水，从尘封许久的心门中泄出

民国二十六年，在战火纷飞的南京城门下，二十四岁的陈深第一次体会到了生命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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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南京城内触目可及的是一片片断壁残垣，黄沙卷起烧焦的旗帜，冒着浓烟的楼房依稀还可见几分昔日的繁华盛景。道路上几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乌鸦。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一颗炮弹轰然炸响，尸体上的乌鸦挥舞着翅膀“扑棱棱”的飞走了

彼时陈深所属的二十三师奉命镇守南京城南门，国民党军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经过几天几夜的殊死搏斗，原本几千人的队伍已经所剩无几……

战争逐渐进入尾声，敌军的火力渐渐弱了下来，这时一枚炸弹突然落在陈深和毕忠良所处的工事前面，电光火石之间陈深来不及多想，一把扑倒身边的毕忠良，工事外一时间火光冲天

剧烈的爆炸声和猛烈的冲击波使得陈深陷入短暂的眩晕状态，待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战友已经全部倒下了

陈深焦急的呼唤着身边不省人事的毕忠良，好在他只是受了伤，陈深伏下身看了看，一个破碎的弹片嵌在了毕忠良的小腿肌肉中

陈深有些吃力的架起毕忠良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紧紧的扶住毕忠良的腰部，让他不至于下滑

二人相互扶持着踉踉跄跄的向城门方向走去，突然一个日本兵端着枪从一辆破败的卡车身后显现出来，嘴里还叽里呱啦的大叫着什么

就算陈深没有上过日本的陆军学院，不懂得日语他也知道，这个敌人要杀了他们

毕忠良在他的耳边大喊着让陈深杀了他，可是陈深却有些犹豫，那敌人的钢盔下却是一副年轻的面孔

最终……他还是开枪了，但此后也落下了个不敢用枪的病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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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深的意识渐渐的从遥远的回忆中回到现实，他摇了摇头，放下枪“我试了很多次，还是算了吧”

陈深沉默着把枪还给毕忠良“其实，你就应该像嫂子说的那样，把我调到总务科，我就在牛一平手下当一打杂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毕忠良蹙眉说到“全处上下这么多人，我真正能相信的只有你和婉兮，你哪儿都不许去，你就踏踏实实的留在我身边。”

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响起，餐桌旁的两个男人回过头看向楼梯上的你，“姨母在楼上卧室睡着了，你们也别聊的太晚”

“兮丫头，你来的正好”毕忠良带着一丝薄醉看向你和陈深“明天早上我要开始审宰相了，你们俩都跟着来啊”

你脸上的笑容变了变，陈深不着痕迹的撇了你一眼“你知道的，我和小兮都不爱管这种闲事”

“抓住伍志国有你的功劳，审讯的时候你也一起参加，到时候我在总部给你邀个功，省的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我不爱听”毕忠良有些强硬的说到

你知道若是让你亲眼见证亲人被行刑的过程，你肯定会露出破绽，于是你的目光求救似得看向陈深，陈深意会“那小兮就算了，她一个女孩子就别过去了”

“算什么算啊，兮丫头也得去，这是她在行动处任职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日本人一定重视，难道你想让她在日本人那里挂上个无能的帽子吗？”

见陈深被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毕忠良接着说“明天上午我有事，中午回来就开审，你们俩就待在行动处，那都不许去”

“真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陈深不满的嘟哝道

毕忠良有些无奈的剜了他一眼“都已经拖了两天了，李默群明天下午两点半的火车到上海，我得给他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