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渊半夜惊醒,忽地坐起身来。鬓发间满是汗水,面色有些苍白,他伸出手探了探自己的左肋骨下方伤口处,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朝中那些老臣们可真是迫不及待,想要了顾时渊的命。若是没了顾时渊,漠北那些豺狼虎豹倾刻间便能吞了大夜,这么些年,漠北那些个蛮人,没有一个听到顾时渊的名字不心惊胆战的,若没了顾时渊,大夜这个外强中干的王朝便不知怎样了。
顾时渊眼眸幽暗,他能想办法不留一丝痕迹的弄死那个昏庸的皇帝,并偷偷修改了遗旨,也能将朝中那些腐朽的老头一并处理了。
这么些年来,在战场上,他的手中沾满了无数条鲜血,也不差那么些几条了。
只是…朝中还需有人料理,待他回京再说。
不一会鸡就叫了,天也蒙蒙的亮了起来,早晨间的雾气使整个驿站朦朦胧胧的,空气好极了。
如果是平日里,伊宁肯定是要赖床睡到日上三竿,可能是因为她昨晚吃的东西太多了,又没有消化及时就睡觉了,所以一大早急急的肚子就有些痛,忍着腹痛向后院茅房跑去。
可能是跑得急了,伊宁并没有注意到在院子中央挥剑的身影。
等到舒服地上完厕所后,伊宁终于慢悠悠的从后院经过,她不经意往院中间瞟了一眼,眼睛瞬间亮起来。
院中青年男子正在舞剑,眼眸沉寂,脸庞坚毅,一招一式皆如同男子的性格带着恃人的凌厉,手臂充满力量,带着挥过苍穹的气势。
伊宁扒在柱子上看,一动不动,完全入了迷。
等到顾时渊舞完剑后,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啪啪啪。”伊宁觉得酷极了,就挥舞着两只小手举过头顶,使劲的给他鼓掌,眼睛发光,脸也因为激动通红,双脚跳跃,神情激动。
“好!好!真是太酷了。”第一次看到真人版的武术表演,再加上表演的人长得这么帅,她很难不激动。
顾时渊自从十七岁那年去漠北之后,已经形成了每日早晨都要起来挥几下剑的习惯,他才觉得舒坦。
他早就知道伊宁站在那里,提着剑,脸庞还带着些汗水,转身走过去。
看着才到自己大腿根的伊宁,低头看她,道:“怎的还赖在这里,快些去洗漱,等会用过早膳,便要出发了。”
伊宁掏出嬷嬷塞给自己的粉色帕子,递给他,仰头对他说:“给你擦擦汗吧,你脸上都是汗呢,我快走了。”
顾时渊接过帕子擦汗,动作细致又优雅,手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碰到顾时渊的手时,伊宁的心无端端的跳了几下,她觉得有些奇怪,又想不通为什么,便抛到脑后,而后神情复又激动起来,朝他说:“你刚才舞的可真帅,就是这样,唰唰唰的,动作好快啊,我都看看不清。”说时还带着动作比划。
“要不是我今天早上起来上厕所,我都看不到了,这种动作片我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这会终于亲眼看见了,这是太幸运了。”伊宁语气激动地说。
顾时渊看她顶着个像鸡窝似乱七八糟的头发,再加上手舞足蹈的动作,实在是不忍直视。他一手扶额,将帕子递回给她,不理她之前所说的,边朝房间走边道:“今日走的水路,在船上可没得瓜果蔬菜吃,要想吃就快去准备。”
伊宁跟在他身后,嚷嚷着。
“是吗?我第一次坐船。”她有些期待,又不想再坐马车了。
“船大吗?”她跟在顾时渊的身后又问。
“挺大的。”
她迫不及待的窜进了房间,对顾时渊大声道:“我先去收拾包袱了,等会见。”
顾时渊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摇摇头,眼里带了些许浅浅的笑意,轻声道:“果然是孩童心性。”
伊宁小学到初中都是在家乡的县城读书的,那里也有船的,不过太贵了,从来没有坐过,一想到她要坐着大船在大大的河里游,她心里就很激动。况且她本来就不喜欢读书,看着姐姐在高中里那种痛苦模样,她对高中就更加心生畏惧,来这里的好处是,她不用去上学了。
张嬷嬷听伊宁说了一后,古代的头发整理实在是烦琐,给她打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去与驿站老板买了些新鲜瓜果。
驿站前不远有个不大不小的小镇,叫作长明镇,长明镇接近一条非常巨大的河,可以从镇里最大的码头坐船。
一吃过早饭,他们就坐着马车来到码头,阿森早就安排了船舫。
他们到地方后,马车停在不远处,阿森道:“二爷,是先在这里等属下安排好了再去,还是一同前往?”
伊宁撩开车帘,把头伸出去四处张望,码头上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人来人往的运着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儿,她有些心痒,想下去看看。
昨天她坐了一天的马车,今天还不知道要坐多久的船,她都快要闷死了。她缩回头来,叹了口气,看到顾时渊还是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还是那一身宽大的墨色衣袍,要不是袍边的烫金卷云纹不一样了,她还以为顾时渊每天都穿一件衣服呢。
就连是她,张嬷嬷每日都要给她换一件衣服,都是些比较鲜艳的颜色,嬷嬷说这样看着显得活泼可爱些,这三年伊宁给父母守孝,都只能穿素衣,完全不像豆蔻年华少女的模样。
顾时渊可能是察觉到伊宁的眼神,像似知道她想什么似的,对她摇头,道:“不可,人多太显眼,易招祸患。”
“我……。”伊宁想说自己并不想玩。
也是,前前后后跟了十几个侍卫,不显眼才怪。
不过一会儿,阿森就安排好了,张嬷嬷牵着伊宁的手跟在顾时渊的身后,上了一条中等船舫,听说是一条商船,也是到徐州的。
张嬷嬷在房里做着针线,伊宁不想做,趁她不注意时就溜了出来,往甲板上去看风景去了,甲板上安静极了。
她在不远处时就看到有一个穿着墨色衣袍的身影静立在那里,如松柏一般,屹立不动。两侧不远处还守着两个侍卫,她只能说一句,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