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大胆竹马

再次见到可怜的竹马的时候，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因他已成妖，进不得天宫，我便成天潜伏于九天边界，日夜盼着他的消息。

彼时，月神君已和我双宿双飞。

两月不见，脱胎成妖的竹马意外长开不少，身子挺高了，圆脸也显露出棱角。和他并肩坐在天涯尽头，他的脑袋竟比我微微多出个尖。

"竹马，说，背着我吃什么好东西了。"我揉揉酸涩的眼，对于第一次被反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我看着他依旧小得足以略的眼睛，莫名舒出一口气。眼睛没长开就还是不好看。不好看，就只有我才不会嫌弃。

"没好吃的。"竹马也揉眼睛，"那些妖怪都只吃妖怪的。青梅，我好害怕。我不想吃妖怪，也不想被妖怪吃。呜呜，小青梅，我好想你啊。"

我心一恸，母爱大振，在他的泫然欲泣中涂吐出一团剔透的仙气："竹马，以后我常常借你仙气，你靠它自持，就不必和妖怪一道了。"

竹马猛然从我怀里抬头，撅起嘴巴用力一吸，末了还意犹未尽地抹着手背对我狡黠一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你早就打好如意算盘了对不对？别笑了，再笑小眼睛就陷肉里了！"莫名带着点恼意，我的脸微微红起来，起身拍拍红脸蛋和灰屁股，准备走人。

"你急着回去见他吗？"竹马也起身，笑意盈盈变为气急败坏，"你和没良心的，本大爷为你在妖道受苦，你却在天界和野汉子花前月下，给我多少仙气都不为过！"

"野汉子？"竟敢侮辱我月神君！我忿忿然转头，用力甩开及腰的青丝长

发，视野清晰的瞬间，竹马的脸却突兀地放

大起来，渐渐深入我不知所措的眸子。

眼前黑下去，唇上却有暖暖的湿意，带

着点甜，带着点苦，牙齿轻啮间，还杂着些

狠劲。

竹马吻了我半晌，见我毫无反应，便讪

讪地放开，犹自生气却显然底气不足：“你

的仙气就是我的仙气，我的仙气也是你的仙

气……”

呸！你现在可有半毛钱仙气？

清醒得认识到被强吻的事实，我简直泪

崩，一双脚跳得比天高：“还我贞洁！月神

君还没吻过我呢！滚回你的妖道去吧！嗷呜

呜！”我边哭边赏了竹马一记仙脚，也不知

把他踢入了凡尘的何方。

此后月余，我都没有去见过竹马。两人

那么铁铮铮的关系，他竟然还觊觎我的仙气，

着实不能忍。

那日我回来，看见月神君面如冠玉的笑

靥，心中又多了两分愧疚。家中有美夫如此，

妻复何求？我兀自发狠点头，将竹马那张未

长开的小脸在脑海中彻底抹去。

只是天不如人愿，正当我准备安生过日

子的时候，昙花仙子却曳着层叠的白裙掩着

泪飘进了我宫殿的窗，生生地把我从梦中惊醒。

昙花仙子展开动人的容颜，默默从袖口

取出一支犹染露水的昙花，声泪俱下，束起

的长辫激动地于后脑摇晃，长鞭般打上我睡

意朦胧的脸：“小青梅，我素日把你当姐妹。

你可知我一直恋着竹马哥哥君子？他这几月

被贬黜。我内心的相思之苦甚毒甚荼啊！我

晓得你定有法子见他，带我去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