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家村回来我就一直在想,这横来之财真有破家亡人的诡异力量?我是心理医师,看得出那年轻人就是装疯避世。有些事说出来或许坎就过了,为什么选择正确的道路需要别人的建议,明知道那样做是自己最后的出路,却在等待,等来让自己作出选择的那个人,他以为别人的好话相劝可以结束他的苦难,实际上就是痛苦的倔强,我给他一个台阶下,他救赎自己脱离诡地。
昏鸦尽,曾经我望向窗外看到的是,似水彩渲染的晚霞天空,现在能看到的,就是灰中泛红光的工业天空。县城搬来了一个废水处理厂,为庞大的钢铁产业助力。
我这房中唯一值钱的物件就是这部按键已不灵活的手机了,平常也就利用这个能和人说上话。是的,你没听错,我是独居,周围没有邻居,方圆十里内枯草遍地,牲畜皆无,动物都没几只,生气早已消失殆尽。这木板房,起初是租来的,后来房东都走了,美其名曰说让我看房子,其实房子已经被抛弃,和我相依为命,落脚之处虽然荒芜,到也落得个清净,孤身没什么不好。
才一天时间,床铺上就落了灰,我把床单拿到门外使劲抖了抖,坐到床上一甩鞋,便睡下了。
怎么又是那道门?这次我不会推开,我向周围张望了几圈,还有别的人家,突然脚步一停留,这家好呀,崭新的金丝楠木门,匾额都是毛笔沾金粉描的边,光是门口的装点就贵气逼人。门倒是有些重,使了全身力气才推开。影壁墙入眼,影壁墙上的砖雕,中心方砖上面一边雕刻有中心花、岔角在影壁墙的中央还镶嵌有福寿字的砖匾。
本想着细看这院落,没想到这次引路人现身了,弯身作揖,恭恭敬敬的,让人不太自在。游廊甚是豪华,金柱雕刻着游龙戏凤,奇花异卉一盆挨一盆,流水小桥,亭幕后嬉笑点亮了春风。二进院面积之大,如山林建屋,清风拂过,这一瞥差点去了我三魂七魄。
黑墙,周围繁华不在,那口缸,清水映月,日头不知何时落下。他没出现,可黑墙竟出了影像。
他坐在戏台下的主席上,下人、侍卫立在一侧,没有声音,这戏难不成是哑剧?不,那花旦是哑女,眼神空洞,瞎子?为何台下观众无人敢抬头欣赏,个个坐立不安的模样?
花旦身形晃荡,一杆银枪也拿不起,拖在地上。丑角上场,大刀横在胸前,恶脸相向,丑角也不出声?径直攻击过去,花旦躲闪不急,殷红鲜血喷涌,丑角似有些犹豫,向台下望去,他微点头示意。丑角动作又起,反身一劈,正面一刺,收刀,向台下鞠躬转入台幕后。
他微笑着鼓掌,笑意突然放大,笑声似啸声,刺耳尖利。他招了招手,下人递上三个金元宝,他依次向台上扔去,血染的元宝还是金辉灿烂。
我看的这段时间,静得压抑,就像是有人掐着你的喉咙,喘不上气,画面在眼中无限放大,那花旦的血似乎都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又为何会在这间屋子里?这次他并没有来找我。那件黄马褂到底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