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易墀将视频里尸体的脖子处放大,尽欢瞥了一眼,又撤开了视线。
“尽管尸体其他部位有伤口,但是能造成大量失血的只有这一处。如果是颈动脉被割断,由于心脏的泵血压,血液会像喷泉一样喷出来,尽管人能够说话,但是很快就会因脑部供血不足而死。
如果被割的是颈静脉,血液不会很快的喷涌而出,血液会在几分钟内流失,导致脑部供血不足,伤者同样可以说话。
当然前提是没有伤到声带,也就是锁骨中间那个凹陷部位。
总的来说严重的伤口在脖子中下部位,不论是动脉还是静脉被割,都会在现场留下大面积的血迹,但是从刚刚视频中看,这个坑的周围是粗糙的水泥面,而下垫面越粗糙血迹就越难处理,就算是大雨冲刷也会有痕迹。
但是周围除了绿苔,并没有发现大片的血迹。所以这里不是案发现场,是抛尸现场。而案发现场极有可能是外面的树林或是废楼。”
尽欢眯缝着眼,“那这个人大概死了多久了?”
孟易墀调着进度带,在手机跌落录下坑内全貌的瞬间停下,放大。
尽欢紧簇着眉,盯着自己的脚尖。就听孟易墀说。
“从浮在水面上的部位来看,尸体四肢基本呈现巨人观,在空气中的尸体一般是在三天出现巨人观,但根据尸体在空气中,水中,埋在地下的腐烂程度相同所需时间比例为一比二比八,推测出死亡时间在三天到十天。
因为尸体泡在水中加之这个地方通风性不太好,尽管是在六月,这里面的温度大概是30摄氏度左右,尸体的腐烂速度也不会很快。
被几个强力手电照明的尸体上还是可以比较清晰的看出尸斑,尸体的胸腹部的尸斑颜色暗淡,而致死性是失血过多,又在水中沉浮,所以尸斑出现的速度慢且颜色浅。
尸斑出现到结束分为三个阶段,坠击期,扩散期以及浸润期。由于尸体在水中,尸斑在坠击期与扩散期的时间将延长,从一天延长到两天多。
再按死亡三天到十天来算,尸斑现在已经进入浸润期,浸润期是扩散期的延续,持续时间较长,以后由于细菌的作用而转为尸体腐败。在浸润期内,压迫不能使尸斑消退,更不能形成新的尸斑。
介于尸身的胸腹部的腐烂程度,进入浸润期的时间不长,所以基本就可以推断出死亡时间为三天到五天了。”
尽欢惊讶地看着他,又瞥了一眼尸体,把手机抢过来,退出界面,并没有删视频。
孟易墀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在一起,“尽欢,你说尸体为什么没有衣物?”
“裸尸,那就可能是j杀。”
孟易墀一挑眉,“不只是这一种,还有可能是尸体的衣物上弄上了凶手的血迹或是其他的东西,所以销毁衣物。还有就是对死者的侮辱。侮辱......”
“怎么了?”尽欢见他陷入沉思。
孟易墀示意她打开视频,他再一次放大尸体的脖子伤口处,忽然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虽然伤口处已经腐烂,但是血迹颜色最深,腐烂程度最高的依稀可见是脖子到锁骨中央部位。而伤口是从脖子纵向而下的,而颈动脉是在颈静脉的上边,要从脖子中间部位纵向割到颈动脉的可能性小于静脉。
所以死者极有可能是被割了声带与颈静脉。”
尽欢蹙眉,“颈静脉?要避开颈动脉,准确的下刀,意思就是凶手的刀功不仅好,准确度也高。”
“对,凶手极有可能是做比较精细工作的,例如修理。但是割颈静脉还有另一层意味。”
“什么意味?”尽欢好奇的凑近问。
“割喉礼。”
“什么?”
孟易墀把手机递给尽欢,“西方人有时候会用,跟竖中指一样是带有一定侮辱性和威胁性的动作。起源于古罗马斗兽场,奴隶在厮杀之后,观众不满意奴隶的表现,会拇指向下,竞技场的主席,就会高喊让人对奴隶割喉。
而且在等死的几分钟内,是极为痛苦的,伤者会听到风声,峡谷里幽怨的风声那种,诡异又动听,实际上那是自己的血液涌出的声音。又称死亡之声。”
尽欢眼珠一转,“照你这么说,凶手扒下死者的衣物与割喉礼都是对死者的威胁或侮辱。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呐?”
孟易墀露出分析凶手是惯有的微笑。
“凶手应该为身材魁梧的男性,年龄较大,经常做较精细的工作,性格沉稳隐晦。从视频里可见地板上没有过多的杂乱痕迹,说明是一人抛尸。”
“你这算是人物侧写吗?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法医还是警察?”尽欢惊讶地盯着他。
“这个还不算侧写,我也不是你说的那两类。还有真正会侧写的人不是我。”孟易墀脑海里浮现那个人的名字,泛起无力感。
“你真是个古怪的人,穿越过来什么都不说,每天在我身边晃,吃我的用我的。”尽欢嘟哝着。
孟易墀低头,“有些事说了,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翌日早上六点半,两人照常到了学校,校门口停着警车,没有学生证的学生都不能进去。
尽欢同孟易墀分手后,在学校听人谈起昨晚的直播,学下为了此次大联考与名声绝不允许学生声张此事,另外昨晚直播的几个学生也进了局子。
从教学楼四楼,尽欢远远的可以望见废弃的艺术楼,其后边的小树林被拉起了黄线。
孟易墀在学校外边转悠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学校的绿化水平很高,校门口正对着大马路,两旁是供学生停电瓶车的地方,车坪不是一整块的大坝,而是被绿荫小道分割成了几大块。
转身的片刻,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钟子昂。
孟易墀好奇地盯着他,他背对孟易墀,正在修剪灌木,从这个角度看去,应该是欲要修成一个字的模样。动作熟稔,下刀准确。
突然,一个骑电瓶车的学生或许是由于地上打滑,车身仄歪几下,向钟子昂的方向冲过来。
这时孟易墀大叫一声,“小心!”
钟子昂侧头,失措地向前躲了几步,车身从他的身旁擦过,他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明显是惊魂未定,坐在地上迟迟不起来,那个学生终于稳住了车,跑过来询问钟子昂。
孟易墀也向那边走去。
学生有些心急,蹲在一旁在解释,钟子昂忽然抬起头,惊恐的表情不见,面露凶意,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撕碎。
那学生见势不对,急忙起身,站的远远的。
钟子昂面色潮红,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像是骤雨前的雨点。
“是你撞的我!我要以牙还牙!”说着,便抄起大剪子逼向那学生。由于这时已经上课了,门外的不见几个人,这个倒霉的学生是来迟到了。
那学生往后躲去,没踩稳,栽倒在地上,眼睛里布满惊恐,看着那剪子刺过来。
近在咫尺,却停住了,只见孟易墀一把握住钟子昂的手,那学生起身跑到了另一边,都不敢告诉门卫,生怕钟子昂再找自己的麻烦。
这边孟易墀同钟子昂僵持几秒,钟子昂忽地松手,表情恍惚,他使劲摇晃几下脑袋,睁开眼睛盯着孟易墀。
“你是尽欢的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孟易墀看他地表现,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
“对的,钟爷爷。”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他向钟子昂走近。
“钟爷爷,您的剪子刚刚掉了。”说着把剪子递给他,钟子昂疑惑的看着孟易墀。
孟易墀盯着他的眼睛,一手拍拍他的肩膀,“钟爷爷,我们去那边坐坐?”
钟子昂表情呆愣,随孟易墀过去。
坐在石凳上,孟易墀伸出右手,好像要跟他握手,等到钟子昂也伸出右手时,孟易墀立刻变成左手伸出去,等钟子昂换成左手时,再立刻换右手,当他再度将右手伸出时,立刻握住右手往上一提,孟易墀清晰感觉到他一惊,此刻钟子昂进入了短暂的无念状态。
孟易墀知道此次瞬间催眠成功了,他凑到钟子昂耳边,“你现在感觉左手越来越轻。”
钟子昂眼神空洞,他的左手慢慢抬起。
“越来越轻,轻的就要飞起来。”
左手越抬越高。
孟易墀微眯着眼,他要的答案已经出来了。
“现在你感觉很轻松,等下我数到三时你会听到响指声,你就会醒过来。”
“一,二,三。”
孟易墀在他耳边打了一个响指,钟子昂眼神渐渐聚焦,他盯着孟易墀,完全记不起刚刚的事。
孟易墀低头,“钟爷爷,你刚刚被电瓶车撞到了,我才刚把你扶过来坐着呐,瞧,你这就醒了。”
钟子昂表情有些恍惚,“是吗?哦,谢谢你了。”
“你可能有些低血糖,应该去看看医生。”
钟子昂笑笑,眼角的纹路透着慈蔼与友善,完全不同于刚才发怒之人。
同他告别,孟易墀暗自思忖,钟子昂刚刚的人格转换失败了,这明明就是药性解离症的表现。所谓药性解离,就是用特别研制的药物让人患上解离症。
但是药性解离比心因性的弊端多的多,受药者很可能会因此患上其他心理疾病或是严重的精神病。
孟易墀的催眠并非很厉害,催眠只适用于青少年或壮年,老年人很难被催眠,但是解离症患者受暗示程度极高,即易被催眠。
而钟子昂的解离症表现为人格分裂。
心中那个猜测越来越接近,难道是M计划?不对啊,据他所知M计划是五年后才兴起的,为什么偏偏现在?
这个想法越来越令他慌张,他猜测这次案件与M计划定有联系,与钟子昂有联系
如果尽欢同钟子昂单独相处时,并非是钟子昂的主人格“值班”,那尽欢就有危险。
孟易墀原本不打算私自调查这个案子,现在他不得不介入了。
他曾说过,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尽欢,包括他自己。
PS: 那个“药性解离”是我编的。M计划是制造精神内药物,利用人进行研究,并操控他们进行完美犯罪的,但是在主文《Circle》与《意迟迟》中M计划都为线索,这个计划的目的远远不止是制造完美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