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日子流水一样过去。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鹿语耍枪不亦乐乎，她喜欢这项活动，也就愈发勤奋。梦梦的体能则差上许多，她更爱在屋子里画卷轴。独自完成高级卷轴后给众人展示感觉亮闪闪，虽然作用只是省去木柴为灶提供的火焰，但她相信自己能研发出一种让厨房杀手都能做出一桌好菜的极品符文。

田甜在射箭场所练习取得好成绩总能得到一旁观看的朋友的欢呼称赞，她喝一口递过来的水觉得这样也不错。静止不动的靶和动态目标不一样，红莲拉着樱表示她们可以帮忙，樱偏头表示是红莲擅作主张替自己同意的，不过也没有不情愿。起初田甜还有些担心会不会伤到她们，但尝试数十次后红莲还是能准确无误在箭头冲向自己时顺利抓住。红莲搂过樱，表示这就是我们骄傲的资本。小女孩被打击到自尊心回房间学习了，红莲慌忙道你准头挺好的我给你十个十环再陪我玩会嘛。

樱面无表情陪鹿语练枪，闪避点满。交锋几番后她先喊停。鹿语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说我还能继续，樱状态满格却放水演技拙劣栽倒在地。“我输了。”她的懒惰是精神意义上的。鹿语发现她的解压方式是撕圣书。

梦梦拉过月来陪练，发现她受到攻击身体会虚无化砍起来一点也不爽，于是最常对练的还是梦梦和鹿语。专门为学子们留出的一间书房总是有客，但禁止聊天这条规则有些难以实现。

林落雪和灵之间的不愉快可以说是寻常事，只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寻常的一家人相处久了总会有一些无关痛痒的吵闹。我们知道这是不会影响感情的，最多只是一种非正能量互动。“我去睡了。”是结束语，小女孩第二天揉揉通红的眼眶，门缝里照例夹着一封信。“谁会看。”虽是如此，林落雪还是好好收起来，一并放进这些年来存放信件的床头柜。晨起梳理整编头发，系上一如既往的绿色蝴蝶结，家里有客人的话，就不能只穿睡裙了。

说到头发，又是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大家坐在院子里研究编发技巧。老人家灵也被拉出来做好任小姑娘们设计发型最后缠成一通解不开，林落雪笑眯眯拎着剪刀上了。满头白发但其实并没有很老的师父常常感概，唉，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少年不识愁滋味的道理，想慢些长大。

梦梦总是会被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月吓一跳，她不是有意躲月，只是月阴恻恻的眼神令人发毛。她郑重谈话，我们都应该有个人时间的。月不解，反驳道：“可是你和鹿语田甜她们接触的时间就很长。”梦梦说，“我和她们是朋友，相处习惯了。”她说出来又觉不妙，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没关系，月垂下睫毛。我是被你召唤来的，想着要和你好好相处守护你的安全，可是你这么排斥我。要是我的存在会让你感到不适的话我……梦梦慌了手脚安抚落泪的妖精，没有没有，没有那种感觉！她答应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但是月没说完，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会跟着你，别想摆脱。看了全程的红莲嗤笑，真会演。

红莲看着辛勤打扫卫生的樱叹气，“别做家务了也不是每件家务都要做的，我们多轻松啊实力强大不用像蠢人类一样累死累活修行，走，逛街去。你记性好带我一道，我自己去会找不到路的。”樱不时点头，被红莲拉着走动，偶尔出声提醒要往哪走。红莲打趣她一身黑，阳光下吸热烫得厉害。樱反问你不也是?于是红莲大笑，带着她增添些许其他颜色的首饰。她们还有很长的时间用来睡觉。

鹿语看林落雪的晶石穿越研究毫无进展却暗自里松口气，劝说她碎成这样了换些物件研究，送出在集市托人拿到的不知道是否有用的黯淡石头。林洛雪笑着说，“谢谢，这对我很有帮助，不过这可是你们回到原来世界的唯一通道了。”鹿语轻轻摇头，“我不期待回去，在这里生活比原先幸福多了，这样可能有些自私，不过我还是希望能留在这，时间久了也无所谓了。”鹿语指的什么林落雪并不知道，她爽快放下珍贵的符文宝石在工作台上端详起灰扑扑的石头。“我想这是万分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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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生活一载有余，灵决定让她们启程前往学院学习生活，是要满足最初的“让你们有能力养活自己”的诺言。灵好奇学生们对他了解多少。鹿语苦思冥想，“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只有第一次见面提了一嘴。”田甜道无所谓了，反正我们只喊老师或者师父。梦梦掰着手指如数家珍：“无聊的老头子、经常会被打击到自尊心、偶尔会很莫名其妙……也有很好的点啦但师父你是在是太囧了。”灵不明白那是个什么字，梦梦就把囧写出来，此形容词字形得到一众赞可。

灵正色向徒弟交代：“落雪是好孩子，只是性格可能有点极端，她说没事也要多去关心。希望我不在的时间你们能多多帮扶着些，算是为师的唯一一个请求了。”

“老师不用安排我们也会那么做，落雪是我们的朋友。”鹿语说。田甜也点头，“落雪对我们都很好，虽然是同龄人但像温柔可靠的姐姐一样，或许我们还要她多多关照我们呢。”温情的话让梦梦来讲：“当然，我们是一家人！”过了半响，梦梦犹豫着开口：“老师，我可以说真话吗，感觉不说出来好难受。落雪只在师父您面前……像是故意惹您生气，不过她知道您不会生气不会责怪她，所以没什么忌惮。”这也是我应该受的。灵想着，回复：“你说得对，毕竟我们是亲人，还是会不舍。去休息吧，师父给你们的背包里塞了点小礼物，明天再看。”梦梦打个哈欠，“晚安。”今夜无梦魇。

灯还未灭，樱在木门旁独坐，仰望漆黑的夜幕。红莲迈开一步到她旁边。问上一句在干什么顺势坐下。“睡不着。”樱心事不浅，从面上流露出哀愁。红莲轻声和她搭话：“在想明天的事?我也睡不着。”樱摇头，接着发呆中突然问她：“你过得幸福吗?”红莲伸出食指抵上下巴，思虑片刻说：“不太好回答呢，不过你好像很困扰，不妨和我说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以前并不幸福，”樱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膝间。“被磨去反抗能力，精神上受困。你也看见，就算逃离压迫我也会主动做工，毕竟工具至少是被需要的。我尤其羡慕你，我们是同族，你比我恣意快活。圣书上说我们只有忍耐苦难才能得到幸福，现在看来非是如此。”思想受到宗教侵染的少女开始怀疑教义，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得了的。“抱歉，我不太想说了。”红莲安静听她讲这难得的长语句，紧握樱的手，因为没有温度差所以感受不到热量流动。

“听起来你对我误解很大，不过我确实不会自找苦吃当什么贤者，他们定义的幸福还要有门槛真讽刺。非要拯救世界才伟大，非要献身舍命才高尚。那样不快乐，让我这个坏家伙我来替你做决定，在他们所说的大义面前我们一起逃走，欢天喜地。”

这会是我的幸福吗？红莲胜券在握，背着光朝她笑着，好似真的在闪闪发亮，迸溅光芒。樱的睫毛微微颤抖，半遮住明黄色的，雏鸟似的瞳。她上前牵住她的手，顺势拥住，手拂上红莲灰色的卷发。她又张开贤者的双眼。那就试试好了。

今晚睡着的人不算多，反倒是聊天群组一个又一个。夜游的灵异传说偶尔也会出现，只可惜这里没人对志怪故事感兴趣。夜游者大发慈悲消失，不再出现在任何人的梦里。梦梦倒是想碰碰这诡谲风云，但她并不起夜，而且每晚被梦缠身，醒来再忘掉。

清晨是一天的开始，吃过早饭，灵想，一年时间忙忙碌碌竟过去的这么快，等到自己一个人在家虚度光阴那才感到时间过得慢呢，他委托徒弟有空寄来些书，长日消遣再合适不过。其实他也不报什么希望，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时候也不早了，该说再见了，小心赶不上报名时间。”田甜挥手：“老师您放心，我会看着她们好好赶路的。”鹿语问：“落雪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让她去吧。”林落雪很是惊讶，她以为灵会百般阻挠，毕竟之前家里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她几次想逃走又被管控，现在放开，总免不了狐疑。她盯着灵的眼睛想从中得到什么，但蓝色湖水波澜不惊平静。“走吧，不送。”

“好歹送我们出了集市再作别吧。”鹿语不解，想出声劝劝一二。梦梦却推她，“好啦，师父他心里也一定不好过，我们出发吧。”田甜清点行囊无误，嘱咐道：“师父给的钱省着花哦，我看他多塞了好多，那也不能随意挥霍。”梦梦敬礼，“收到，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以后只吃白面馒头！”鹿语对她夸大的言论习以为常，也随意回道：“你这也太清贫了，该花钱的地方就别省。”田甜微笑打趣鹿语大人要是发财我们几个可是要来分一杯羹的。鹿语一手揽一个人的脖子拖着前行。“走啦走啦。”

“那再见了。”林落雪站定徐言，也不管灵有没有听见，转身跟上。只是希望不要再见的好，她渴望挣脱逃离很久了。

灵注意到木屋旁新生的竹笋，去年她们刚来的时候砍了好多竹竿围篱笆，拔了些许笋尖炒菜。那一小片竹子被祸害得格外凄惨，现在，又有新生笋芽等待着一场春雨，茁壮成长，新绿是最迷人的。他刮去浮沫，呷了一口热腾腾的竹叶青，看起藏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