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尽屈辱

“唉……”听到大儿媳妇陶小桃无意识刚刚说出的话，胡氏心情受了点影响，心情实在是郁闷，不由得发出一声唉声叹气。

“唉……”情绪仿佛会被传染般，苏老爷产生了共鸣，也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瞬间想起了差点成为亲家的白家，往事历历在目，越发清晰。

谁能想到，大好的姻亲，被白家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断了缘分，真是世事难料。

天子脚下，皇城牢狱。

白明川是一个清正廉明、办事公道的人，平时行事谨慎，小心翼翼，因不与恶势力同流合污，被小人恶意栽赃构陷贪污库金，反被恶人奏报朝廷，最终冤枉入狱，祸及无辜家人。

阴暗潮湿的牢房，白明川无力地蜷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全身打着哆嗦，他觉得自己仿佛快要死掉了，不，他得活下去，他放心不下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他们还好吗?希望他们平平安安。他双手颤抖着触摸着身上仅有的这件妻子给他量身定做的白色的贴身衣服，仿佛妻子儿女就在他身边，温暖着他，泪水打湿了他的眼眶。白衣早已经破破烂烂且血渍斑斑。这些日子以来，他被带到这个鬼地方经受了很多次的无情的鞭打和折磨，全身上下的伤口大大小小无数，血肉模糊，吃尽了苦头，他咬紧牙关，坚持着活下去，只要还有口气，活下去才有希望……

“吃饭了!吃饭了!”狱卒每天按时送来一次牢饭，扯着嗓子，声音很绝情和冷漠。

“给我，给我!”各个监牢里被关押在这儿的囚犯几乎都被判了重刑，长期的忍饥挨饿，心情好不到哪儿去，看见食物，你争我抢起来。

“抢什么抢!安静!”狱卒顺手向邻近身边的囚犯的身上挥去一鞭子，大声喝斥道。

“一个两个饿死鬼投胎的，我呸!给你!”狱卒鄙夷道，边骂边把桶里装的又冷又硬的馒头往身边的牢房丢去。

“怎么是馊的!”牢房里一个刚被关来半天的太监模样的犯人拿起馒头在高挺的鼻子前闻了一下，味道之恶心，赶紧丢在了地上，不加思索反问道。

“爱吃不吃，你来这儿享受的吗?”狱卒大笑出声，有眼不识泰山，嘲讽道。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人的吗?”刚来的犯人底气十足，据理力争。

“哟，瞧这身打扮，细皮嫩肉的，得罪了哪个贵人吧，想吃好点，给这个，你知道的，想有什么就有什么！”狱卒吊儿郎当地比划着手指动作，索要银子。

“哼，你!”年青太监血气方刚，不屑一顾，怒火攻心，再加上闹了乌龙，被强行抓到这儿，心情不佳，右手指着狱卒，准备破口大骂一番，来个痛快。

“小伙儿，别冲动!”白明川牢房相邻，及时阻止年青太监道。

“还是老家伙识趣!”狱卒洋洋得意地边走边说，不忘忙着手中的活，挨着送饭。

“你给我等着，这么嚣张，有你哭的时候!”年青太监哪里受过此等委屈，心情不佳。

“你犯了何事，这么严重?”年青太监礼貌性问了一句。

“别说了，小伙子，省省力气吧，唉！”白明川好意提醒冲动的年青人，这儿的牢饭可不好吃，眼前的小伙子再不收敛话匣子，恐怕要吃大亏。这儿的冤假错案还少吗?劝完年青太监，白明川捡起地上的冷硬馒头，往角落靠去，一口一口慢慢咽下去，即使是馊了的、发霉了的食物，他也照食不误。为了亲人，一定要活着。

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狱友们的情况略微知道一些，喊冤之人比比皆是，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为自己平反翻案。

“唉，你们怎么还吃得下去!”年青太监皱了皱眉头，望了望四周狱友，个个麻木地都往嘴里吃，不自觉地感觉恶心，心里有点干呕，忍不住说道。

“少见多怪，多呆两天，你和咱们一样，就不嫌弃了！咱们有得选吗?这里还是天子脚下，这里的人心肠真黑!”狱卒送完饭，向外走去，对面狱友余根山接过话题说了起来。

“唉，新来的，你犯了何事被关进来了?”狱友薛东好奇问道。

“打架!”年青太监扯个谎话，唬弄过去，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

“还以为又来一冤枉的呢!”狱友余山根接话说道。

“又来一冤枉?啥意思?难不成你们哪个是被冤枉进来的?”年青太监反问道。

“哪个?呵，我们这几位哪个不是被冤枉的!”狱友薛东气愤不已，大声喊道。

“苍天啊，你开开眼吧!咱们虽然生得穷，却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为什么命如草芥，落得如此下场!真正的杀人凶手却逍遥法外，呜呜呜……”最里间的犯人米文青瘦骨嶙峋，有感而发，想到自己被关在这儿被判了死刑，心情十分低落，几近崩溃。

“怎么回事?”年青太监着急问道。

“他们家给那混蛋乡绅家种地，米大哥有天上山砍柴去了，媳妇有点姿色，长得也不赖，一个人在家，那厮看上了他媳妇，要强行抢做二房，他媳妇不从，拉扯中那混蛋杀人凶手把她媳妇奸杀了，栽脏嫁祸给米大哥！真正的凶手买通了当官的，逍遥法外，而米大哥却被冤枉入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你们说有没有天理!”大家相处了些时日，彼此的一些事情，略知一二。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众人情绪激动，一时喧哗起来，引得狱卒赶了进来。

“闹什么闹，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专门为死囚犯建的，进来了这里，也呆不了几天了，永远都别想出去!”狱卒尤如阴间判官似的，提醒着别人打消能从这儿出去的念头，接受现实。

“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年青太监瞧见正在巡逻的一个胖狱卒，打算如实相告，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他一刻也不愿意呆在这鬼地方，空气又臭又难闻，令人作呕。

“都给我老实呆着!”胖狱卒毫无同情心地喝斥道，懒理这些将死之人，转身忙着和其他狱卒喝酒、剥花生、吹牛去了。

年青太监开始有点坐立不安起来，心里诅咒这家伙真是有眼无珠，算了算了，怪自己今儿倒霉。今儿早朝散去，于是像前几次那样，找来了递茶水的小太监衣服换上，从皇宫秘道里走出了紫禁城，悄悄溜出宫游玩一下，像以前一样，天黑再回来，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今儿在皇宫外，惹了点小麻烦，落到如此境地。

既来之则安之，同治皇帝爱新觉罗载淳正好可以亲自体验一下刑部的吏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