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筹莫展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想独自去喝酒。说来巧了,平常他苦闷就是到小崔姐的梦巴黎酒馆,他是觉得这个店名字好听,来了一次之后,以后每次都是来这里了。
小崔姐见到文助理来了,立刻起身相迎,并将带他去包间。文助理说:“我先上个厕所。”
他走到厕所门口,里面有人,于是他就站在门口等。门开了,明亮的灯光映照着他冷峻的脸,从厕所出来的朴青河一眼认出来他,惊讶的喊道:“文叔——”
文叔也立刻认出了朴青河,说:“青河,你也在啊,什么时候来的?好巧啊。一会儿要不一起喝一杯?”
“好啊,我刚来不久,我在那个包间,你一会儿来。”朴青河指了指离厕所不远的一个包间说。
“嗯,好。”文叔冷峻的脸立刻洋溢出了笑意,他见到朴青河总是会不自觉的笑着,而朴青河每次亦回以礼貌的一笑。
包间里,壁灯微微亮着,桌上燃烧的蜡烛火苗飘摇。
“你平常都来这里喝酒?”朴青河给文叔斟酒问道。
“偶尔,不常来,每次一个人来,有啥意思。”文叔端着酒杯示意朴青河碰杯。
两人碰杯喝了一杯。
“那你下次叫我呗,我也一个人。今天碰到什么烦心事了?”朴青河呵呵的笑着,继续给文叔倒酒。
“呃,没有,只是无聊,喝点酒回去好睡觉。这人上了年纪夜里总是失眠,喝点酒有助于睡眠。”
“真的?我还以为你碰到烦心事了。”朴青河有些失望,他想为什么只有自己老是受伤呢?
“怎么?难道你碰到烦心事了?”文叔立刻会意的问道。
“是啦,不过还好,也没有什么,不去想就好了,一想到就头痛。”
“那就干脆一次想通,想通了就好了,哪怕再想起也可以淡然。”
“不想去想,想不通,我想很多年了,都想不通。现在虽然好一些了,但是还是无法自拔。”朴青河说着心中的烦恼,心想反正文叔也听不懂,借着酒精发发牢骚就好,不可能有人懂自己的心。
“怎么了?感情问题?”
“你怎么知道?”
“人无非是受了爱情的苦,才想到要喝酒解愁。工作上那些烦心事哪里会让人半夜还在外面喝酒呢,就算喝也就是在家里喝两杯而已。”
“哈哈,你说的很对。那你难道也是感情问题?”朴青河挑眉弄眼的问。
“我?我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有感情问题。我倒是真的工作问题烦心呐——”他说着端着酒杯饮了一杯。
“工作?假话吧。我看肯定是感情,你是不是爱上谁了?说说看,什么样的女人,不会是办公室里的那些大姐中的一个吧?”朴青河当然不信。
“你干嘛不信呢,我是说真的,真的是工作啦,可是你又帮不了我。感情问题呢也有一点,不过不至于影响我的心情。”
“那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呢。工作上的事情,我或许还帮得了你,至于感情嘛,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文叔吃了些小吃,说:“不,正好相反。工作的事你还真一点帮不上忙,因为你又不是那个部门的。而感情上的,说不定你还真的能帮的上忙。”
朴青河听了疑惑不解,问:“此话怎讲,我不明白。难道要我去帮你牵线搭桥?”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不明白就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来喝酒。”文叔帮朴青河把酒倒上。
朴青河怎么会明白?平常工作中他把文叔当上级看待,心里很尊敬他,然后俩人并没有怎么沟通过。像今天这样喝酒,还是第一次。既然文叔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知道问了也是废话。
喝了些酒,朴青河觉得心里舒坦多了,想着自己又傻又可笑他就连连摇头,心想自己该成熟和理智了,不能继续这么寄予别人能做自己的情感寄托者。于是他觉得爱情也可笑了,爱情?他冷笑着喝掉文叔给自己盛的酒。纯爱?他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痛的牙关紧咬。
文叔也表情冷峻的在沉思,不过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两人正沉默想着各自的心事时,小崔姐端着烧酒和小吃进来了。
朴青河直接用手夹了一块牛肉吃,小米椒正宗的辣味,辣的他眼泪都要出来了,不过他却觉得很好吃,他说:“这辣椒比牛肉还好吃,辣到骨头里去了。小崔姐你偏心,我往日来都不见你拿这么好吃的菜出来,今天文叔来了,你就端出来了。”他嘴上这么说,心里还真这么想的,他以为文叔来这里喝酒是因为看上了小崔姐。
文叔听了,连忙辩解道:“你别瞎说,明明是看你来了,才拿出来的,你平常来的比我多啊。”
小崔姐听了急了,说:“这是我在家自己做的下酒菜,看你们来了就正好一起吃,平常也没有弄这些菜吃。”
“那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朴青河辣得张嘴哈着气问,他不信他们俩说的。
“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不过和你们都没有关系。来,一起喝一杯。”小崔姐说着就举杯,喝了酒,她就娴熟的点燃一根香烟,优哉游哉的抽上了。
原来今天是小崔姐那已去世女儿的生日,所以她做了菜算是给女儿一起过生日。这些年她一直饮酒度日,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她最喜欢喝的醉醺醺的睡去,不然她就会失眠。
一年中有三天,她是一定要喝酒的:她自己的生日,她女儿的生日,女儿的忌日。这些年,她就这么一个人,靠着香烟、美酒和自己的回忆,勾捱度日。如果碰到聊得来的客人呢,她就和大家一起喝一杯,聊聊天什么的。
因为她成熟、稳重又不失风情,所以有好几个酒客都曾暗示或表白愿意跟她结婚,可是她都善意的拒绝了。她说一个人已经习惯了,再不想去重复从前的日子了,就这样一个人慢慢的成长,慢慢的变老,慢慢的看着日出和日落,慢慢的看春去和秋来……这样的日子她觉得自己再喜欢不过。再不会为某人担心,再不会和某人争吵,而自己也再不会被谁牵挂。她不愿成为别人牵挂的人,她知道牵挂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所以她于心不忍让别人牵挂自己。她自知自己不是个勇敢的人,不是个值得别人去爱和牵挂的人。她说她的心死了,她再也不期盼什么欢愉了,只想就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
她一般不和别人聊自己的过去,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去,过去的痛苦她已经重复回忆了太多次,所以不愿在陌生的客人们面前又提及。自己的痛苦也只有自己才能明白了,说出来给别人听实在没有什么意义,别人挺多会同情,或者说你好命苦。这些话她听多了,也腻了,她再也不想说他的过去了。
和苏臻说起过自己的过去,也实在是无心而为,只是那天她特别感伤,所以也就毫无顾忌的跟苏臻说了。
“什么日子?你就说说看嘛,以后每年都来陪你喝酒。”朴青河想要刨根问底的哄逗着。
“想喝酒的日子。哈哈。那你怎么今天一个人来喝酒?失恋了?”小崔姐吐着烟圈巧妙的绕开了他的问题。
“我还真是失恋了,再也不谈爱了。”朴青河说着端着酒杯饮了一小杯烧酒,嘴里被辣椒辣过,又烧酒入口,难受的他直皱眉咂嘴,嘴上却说,“还是喝酒好,喝的晕乎乎的好睡觉,那种感觉最舒服。”他已经喝的满面红光了。
“都没有见你谈过恋爱,怎么失恋了?该不会是单相思吧?”文助理对单相思再了解不过,因为他自己就深陷这样的困局。
“对,文叔,你好眼力,这你都看的出来,的确是单相思。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单相思了两回,你们看我来中国才几个月,就暗恋了两个人,结果人家都不喜欢我,我已经伤了两回了,不想再伤了。所以我决定,从今往后再也不暗恋任何人了,除非别人追我,不然我是不会低下我高贵的头颅委屈求好的。”
“表白了吗?表白被拒绝了?”小崔姐关切的问。
“没,不用表白,我知道一表白准不成,所以直接给自己判了个死刑,来个干脆利落。”
“那只能说她们没有眼光,这么帅又年轻的小伙子都不要。她们以为自己是天仙吗?”小崔姐为朴青河鸣不平。
“不怪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有对象了。”朴青河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所以信口胡诌。
“有对象又怎样,又没有结婚,可以来个优胜劣汰啊,姑娘们也可以来个二选一多一个选择啊。你不说不出来,姑娘们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呢?”小崔姐熄掉手中的烟头,她已经抽了好几根烟了。
“小崔姐,你不懂……你不懂我。我不是那种人,过河拆桥、挖墙脚的事情不是我朴青河的作风,那种手段不光明,我不想和别人去抢。只能说自己没有缘分罢了。”他只能顺着自己开始说的那个谎说。
“呵呵,看不出你还是一个思想高尚的好青年嘛,要不姐给你介绍个?”
朴青河一听要给自己介绍对象,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找,自己找。来,小崔姐,我谢谢你,我敬你。”他端起了酒杯。
小崔姐也爽快的举起酒杯,说:“行,那要是你哪日想要姐给你介绍,你就直接跟姐说一声。”
“好。”朴青河笑着连连点头,然后举起酒杯就将杯中酒饮尽,然后问道,“小崔姐怎么没有见过你老公,你一个人打理这间店?从来不见他来帮忙和接你。”
小崔姐听了拍着大腿大笑道:“我都离婚十年了,哪里有老公呢。”她这话是说给文助理听的,因为文助理对她的家事也不了解,她亦没有说过。她对文助理有一种想要靠近的好感,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可能是他的气质吸引了她,亦或者是他的磁场吸引了她。
“啊,不好意思。我……”朴青河听了觉得难堪,后悔问这样的话。
“没事。其实离婚了也好,一个人挺好。”
“那孩子呢,跟谁?”文助理接着朴青河又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这个坚强的女人扯了扯衣襟,若无其事的说:“孩子跟她爸了。我那时没钱,怕孩子跟着我受苦。”
“哦,这样啊。”文助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你呢,你结婚了吗?”小崔姐借势问他。
“我?这,怎么说?”文助理慌乱的笑着。
“这怎么不能说,我和小朴都说了,该你说你的了。”小崔姐不依,就等着听他说呢。
文助理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本人未婚大龄老光棍一条,没有啥好说的。”
“那你干嘛不结婚?”朴青河依然是固执的刨根问底。
“不为什么,因为没有合适的。”文助理促狭的笑笑。
“听说不结婚的人,都是因为心里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是吧?”小崔姐说着点燃了一根香烟,递给文助理。
文助理见了也不嫌弃的接过就抽起来。“唉,都猴年马月的事了,甭提了,我们喝酒吧。”
“你为了那个人不结婚?”小崔姐固执的问。
“是。”文助理在被问到自己的感情问题时就显得非常无奈,虽然他脸上是笑意满满。
“受伤太重?肯定是他伤你伤的太重了,所以你的心死了,然后看破红尘了,不再相信爱情了?”小崔姐揣测着,想把他的情史挖出来。或许这是人们的天性,就是对别人的隐私好奇心盛。
“其实也不算他伤我吧,是我自己伤了自己,只因为我那时爱了一个一个不该爱的人。我们在一起时发誓要白头偕老,那段时间我们很恩爱,也是我最幸福快乐的时光。我全身心的投入去爱他,可是到最后他结婚那天,我才知道我引以为傲的爱情不过是个笑话,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我一直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说过很多动人的情话,我都清楚而深刻的记在心里,可是他结婚了,他说过的话,似乎都只是梦话而已,而我却当真了。我没有办法忘记这段感情,所以也一直封闭自己,不去想自己还会去爱谁。现在这事过去了很多年,心里的伤差不多已经愈合了,只是偶尔会感伤罢了。我一直认为那是我的真爱吧,所以我不想再去爱谁了,一次够了。事实上我也不再去想他了,但是结婚什么的,我也不想去参与,就这样做个旁观者吧。”文助理缓缓的说着自己的过去。
“她跟你谈爱,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都不知道?她跟别的男人结婚了你才知道?”小崔姐觉得不可思议。
文助理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于是说道:“是的,我很傻。”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如果她老公对她不好,你若还喜欢她就做她的情人嘛。”朴青河安慰道。
“没有联系了,分手后没有联系,也没有见过面。所以我一直跟着社长在中国,也不想呆在首尔,我希望我以后能一直留在中国,再也不想回首尔了,那是个伤心的城市。”文助理望着大家,然后露出笑意,说,“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看着我,我没有事啦,我很好,来,喝酒。”
“对,我也不想回首尔了。”朴青河跟着端起酒杯,首尔亦是他的伤心地。
“为你们能留在中国,干杯!”小崔姐举杯。
三人说着各自的感情过去式,只是朴青河和文助理都隐藏了那个人的性别,如果说真话,他们是宁愿一个字不说的,所以隐藏了曾经爱过的那个人的性别半真半假的说着。其实若不是别人问起,他们也不愿意主动说的,谁愿意说呢。
喝掉杯中酒,朴青河说道:“文叔,小崔姐,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啊。文叔你喜欢小崔姐吗?”
文助理被问的怔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说:“我去上厕所。”
小崔姐其实也是满怀期待他的回答,没想到他却借口上厕所,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不知道答案也好,免得知道了心里会有个疙瘩。于是说道:“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不说这些傻话,做朋友更长久。希望以后你们都留在中国,经常来照顾我的生意,有空来看看我,我陪你们一起喝酒聊天,这样多好。”
“是,小崔说的没错。”文助理鼓掌,于是站起身来,往厕所走去。
三人这样吃喝聊天大半晚,直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每次醉酒后,他都痛下决心的想,下次再不喝酒了,再喝就剁手,可是一看见酒他就毫无防御力了,只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喝到晕乎乎的才好。
吐完后他酒醒了一大半,于是洗了把脸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想到的是首尔的恋人。昔日的恋人和孙晓峰的体型相似,都是挺拔瘦削笔直的身材,所以他想才会一见到孙晓峰就有了爱慕之心。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孙晓峰给的名片,看着那个名字和电话号码出神……他吻了吻名片,然后又看了一眼,随后将名片撕碎扔进了字纸篓。
第二天早饭时,阿月皱眉问他:“青河,你昨晚喝了多少酒啊?好重的酒气啊。”于是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蜂蜜水。
“喝的有点多,不过没有醉。”他双手接过阿月递过来的水杯。
阿月一坐下就问钟煜:“苏臻怎么现在都不上家里来吃早餐了?不吃早餐怎么成,对胃不好。你一会儿给她带个便当去。”
“是。”钟煜喝着汤点头。
“你怎么都不去接她呢,她早上肯定是打不到出租车。”阿月有些埋怨钟煜。
“她说让我每天早上多睡一会儿,说自己打车来上班,我就听她的嘛。我想搬出去一起住,你们又不让,她又不愿意住家里。我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啊。”钟煜为自己抱不平。
“那就结婚,赶紧把婚结了。让她住家里来,以后一日三餐也能按时吃。”阿月快言快语的说。
“可是还没有求婚啊,结婚也什么都没有准备,哪里能那么快说结就结啊……我都还没有去见过她父母……还很多事情没有做呢。”钟煜一想到结婚就头大,仿佛时间不够用。
“求什么婚,弄那么复杂做什么,直接去办证就是了。要不明天就叫他们父母坐飞机来,来家里住几天玩玩也好。”阿月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苏臻嫁过来了。
“妈,你也太急促了吧。你干嘛那么急,你不是说还要算八字吗?那个八字算出来说什么时候结婚好?”钟煜突然想起母亲找算命先生算八字的事情。
“算的结果是,明年上半年结婚比较好,还有大半年呢。可是她不吃早餐会把身体弄垮的啊,以后还要生孩子呢,不吃早餐会影响怀孕的。为了下一代,必须吃早餐的。这个我也不好跟她说,你到时候跟他说说,免得她嫌我这个婆婆罗嗦。”
“这么严重,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其实我给她带便当也可以啊。”
“可是你带给她,她上班一忙就忘记吃了呢。唉,你们年轻人都不懂的照顾自己,等老了你们就后悔了。”
“妈,没事啦,你不用担心啦。大不了我以后早点起,去接她就是了。”钟煜见母亲如此为自己操心,连忙安抚道。
“这还差不多,男人就该对自己的女人好,要呵护和照顾,这是男人的天职。”
“妈,我感觉苏臻是你的女儿,我是你的女婿。”钟煜有些心里不平衡了。
“你这孩子不懂妈的心啊,妈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老婆好,你才好,把老婆照顾好了你的人生就成功了一大半。”
“做男人好累,妈,你怎么不把我生个女的?”
“行,下辈子我还做你妈,就把你生成个女孩儿。哈哈——”阿月这样一说,自己把自己逗笑了,继而正儿八经的说,“这辈子都还没有过完,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吧。“
话说苏臻搬出租屋去住后,通常只提前半个小时起床,十分钟梳洗打扮出门,十分钟在路上,十分钟从工厂大门走到办公室,并做上班前的准备工作。每次时间都掐得很准,不会迟到,只因为一想到要上班,她就不想起床,即使是提前醒了也要挨到只剩半小时才起床。她也不担心会迟到,因为每天早晨,蘑菇头都准时在楼下接她。
蘑菇头乐于每早送她上班,于他而言这仿佛是一件很光荣和荣幸的事情,这种心情让他的世界风生水起的欢喜一整天。
苏臻就特爱看他的头发,一根根很乖顺的搭着。他一转头,一点头,头发都会有节奏的抖动,那质感就好像一块黑色的橡皮糖,一丝不乱,似乎想乱都乱不了。虽然风吹来,他的头发会被吹开变形,但是风一停,头发就立刻回复之前一丝不乱的样子。苏臻看着那头发就觉得有趣极了。
“每天你送我,我就不担心会迟到了,可以睡懒觉,最近睡的早、起的晚,白天一整天都不感觉困。”苏臻坐在副驾座位上说。
“有你照顾我的生意,我一整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而且也不觉得累。你还真是我的福星。”他摇头晃脑却认真的说。
“是吗?那我们俩人合作互赢啊。”苏臻甜甜的笑着。
“那你晚上怎么不要接呢,要不我晚上也接你吧。”
“晚上我男朋友送我,所以……”
“哦,这样。你男朋友不错啊,是个富二代吧。”
苏臻并不介意他这么说,反而自嘲的说:“算吧。哈哈,找不了官二代找个富二代。你们男人抽烟不都是要抽精品二代吗。哈哈。”
“你真是好福气,找了个这么好的男人,以后不会担心钱的问题了。”
她懂他说话的心情,那种因为被钱所累而发出的感慨,于是回答:“有钱就好吗,也许是吧……你呢,有对象了么?”
“没呢,我们这种没钱没身份没家庭背景的,一般条件好点的姑娘都看不上我们。所以我还真后悔读书的时候干嘛不谈恋爱,进社会后找对象还真是不容易,在学校时就该把读书和恋爱问题都解决了……”蘑菇头无奈的感慨。
苏臻听了“噗嗤”一声笑了,说:“你说话真逗,都你这样,谁还去读书。我就是社会上认识的,读书时谈的没成器最后还是分手了。”
“是吗?怎么我就没有碰到你呢,要是能和你谈次恋爱,我宁愿少活十年。”蘑菇头毫不忌讳的开着玩笑。
“你啊……”苏臻当他说的只是玩笑罢了。
车窗外,早晨的阳光明亮刺目,却又是充满希望的热情,天空永远是湛蓝的——不像南方的天空灰蒙蒙或者白茫茫的。南方的城市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模糊和遥远了,她感觉自己和这座城市正一点点的亲密起来。
赶到办公室,钟煜正在她的座位上等她,她微笑的走向他。他指了指饭盒说:“早餐,记得吃啊。我上班去了。”
“嗯,谢谢,亲爱的。”她笑着挥挥手。
“你可真幸福啊,还有人给你送早餐,他就是社长的侄子?”问话的是苏臻在营销部里刚熟悉起来的同事田彩冰。因为钟煜来过营销部几次,所以她知道那是苏臻的男朋友。
年纪比苏臻略小的田彩冰也是南方人,小小的脸蛋,娇小玲珑的身材,银铃般的声音。她最明显的个人标志就是那一抹黑色的齐刘海,从来都是一丝不乱的搭在额头,来公司几年了都不曾换过别的发型,不知道的人以为她装嫩卖萌,其实她是为了遮住眉头那颗硕大的黑痣。
她讨厌这颗黑痣,长在别人脸上她可能会觉得有个性,可是长在自己脸上,她就觉得难以忍受,自卑的连谈对象的勇气都丧失了,所以她现在都单身,只盼哪天去把这颗黑痣去掉就好。可是别人说这颗黑痣不能动,动了命不好,又有人说,要把这黑痣去掉的好,不然命苦。反正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掉,要说迷信吧,她是新时代进步青年她不信迷信,可是关系到自己头上了她就信了,毕竟国人的迷信思想太根深蒂固了。
苏臻听了她的问话,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嗯”了一声。
“真令人羡慕啊,听说他是公司未来的继承人呢。苏臻,你就要嫁入豪门了。”田彩冰羡慕的说,其实她并不物质,只是想讨好苏臻罢了。
“什么豪门破门卡门?什么继承人?你们就瞎猜吧。社长自己有儿子,干嘛要找侄子来继承呢。我才不稀罕这个豪门。”苏臻为了低调,隐藏了钟煜的身份。
“听说他儿子是画家,只知道画画,脑子好像还有点问题,社长望着都头疼呢。”田彩冰非常认真的说。
“我怎么没有听说,你们听谁瞎说的?我见过社长的儿子啊,挺正常的啊,脑子很正常。”苏臻心想这些人还真够会胡扯的。
“呀,你的早餐好丰盛啊。”田彩冰继续惊讶的说。
“好啦,你要一起吃点不,不要这么夸张啦。”苏臻望着她指了指便当。
“我不吃了,我要去忙工作了,你吃吧。”她说着笑着跑开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钟煜是社长的侄子,苏臻又是钟煜的女朋友,于是无形中她和同事们就有了距离,是大家很自然的把她排外了,想着她是有后台和背景的就自然疏远了她。也就只有田彩冰因为和她都是南方人,走的和她比较近。
开始苏臻以为只是大家不熟而已,后来她发现自己每天上班没有什么活干时,才觉察到自己的格格不入。似乎大家都帮她把要做的都做了,她常常看大家忙的热火朝天的,可是自己却优哉游哉的无所事事。她很困惑,但是因为刚来也就不去争和问了,她不知道是该怨这些同事们不接受自己呢,还是该感谢这些同事这么照顾自己呢。
她的师傅权善民是个老实巴交型的业务骨干,就她刚来的几天有指导她的工作,过后对她就完全不闻不问了。因为他的工作不轻松,而且有家室,家里孩子老婆都等着他赚钱养呢,所以他工作很努力。
看看忙碌的大家,苏臻就觉得惭愧,自己太闲了。于是他想去找朴青河,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多分配一点活儿干,可是因为没有人做翻译,她又没有办法和他沟通。朴青河的英文水平有限,她知道说英文也没有办法解决问题。于是她只好傻坐着等着下班。
中午午饭时,阿月就对苏臻念叨着:“苏臻啊,你以后早上还是上家里来吃早餐吧,你每天不吃早餐就去上班,这样对身体不好啊,小心低血糖贫血什么的。身体是自己的,弄垮了就回不到从前了。”本来早上阿月是要钟煜说这事的,可是她看见苏臻又忍不住说了。
“嗯,好。可是早上很难打到出租车。”苏臻的意思是出租车不好打,恐怕赶不上吃家里的早餐就要去上班了。
“没事,我叫煜儿以后每天早上去接你。”
“不用啊,阿姨,真不用。阿煜上班也挺辛苦的,让他早上多睡一会儿吧。”苏臻不想要钟煜每天接自己,那样太麻烦了。
“那你自己开车好了。”钟煜问。
“不,不,不。”苏臻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技术不好,也不喜欢开车,开车是苦力活,哈哈。”
“那我接咯,要不
“你看,我这里有颗黑痣,我想把它去点掉,你说好不好?”田彩冰拨开自己的头发说道。
苏臻看见她额头上那颗硕大的黑痣,有点意外,原来刘海下还有秘密。于是说道:“好啊。”
“可是别人又说不要点掉,自然美。”
“是啊,这是上帝给你的礼物,你就留着嘛,不用点掉。”
“那你刚又说要点。”她疑惑着嘟着嘴。
“看你自己嘛,你想点掉就点掉嘛,不想点掉就不点嘛。”
“我是怕把这颗痣点掉了,会影响我的命运,万一从此我穷途末路了怎么办?”
“你还信这个?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不要去相信就好了。不过我觉得呢点掉可能会好看些,要不你要留一辈子刘海啊。”苏臻拨开她的刘海,并用手指摸了摸那颗黑痣。
“那我还是去点掉吧,我讨厌这颗黑痣,但是就是没有勇气去点掉。不知道点掉会不会很痛。”她用手捂着额头撅嘴说到。
“勇敢点嘛,不是很痛吧,点掉了就漂亮了。”
“好吧,那我周末去点掉吧。其实我早就联系好这家医院了,打算这个周末去,所以才要问问你,最后确认一下。”她解释着。
“嗯,决定了就去吧,不要害怕,小手术啊,一分钟就好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放心。”
“那你陪我去好吗?我一个人害怕。”田彩冰想叫个伙伴陪自己。
“好啊,要是没事就陪你,不过应该没有什么事。”苏臻爽快的答应了。
“好啊,谢谢啦。到时我请你吃冷面。”田彩英听了高兴不已。
“冷面?你爱吃那玩意?”
“嗯。好吃啊,夏天吃很舒服啊,冰冰凉凉的,上面还有碎碎冰,吃起来很解暑啊。”
“我不爱吃,我最不爱吃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冷面,一个就是石锅拌饭,超难吃,难以下咽。你怎么会喜欢吃呢,真是奇怪啊。”
“不知道,石锅拌饭我也爱吃啊,我还爱吃紫菜包饭,韩国料理我都喜欢。”
“那你以后干脆找个韩国老公过日子好了,天天陪你吃韩国菜。紫菜包饭也不能天天吃,没味,总之我吃韩国菜就是无色无味,很不爽口。”
“那你来这边了每天都吃什么?”
“米饭和菜啊,不过菜全是白灼蘸酱吃。我早就吃腻了,就等着回南方去大吃一顿了。”
“韩国菜就是清淡,油水少,这是他们的民族特色。我们这边的鲜族同胞亦是吃的清淡啊。”
“……”
两人一聊又是一下午过去了。
晚饭后,钟煜送苏臻回住处,车上,苏臻说:“怎么办,我现在特没有目标和成就感了。工作太轻松了,我觉得很没有意思,感觉在混日子,感觉在浪费时间。”
“你就别对自己的要求那么高啊,很多人还期盼你这样的工作呢。”钟煜不以为然的说。
“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充实,上班就坐着,坐到下班,看看电脑,跟客户打打电话,能做的事太少了。”
‘“难道你想每天都忙得停不下来吗?如果真那样只怕你会吃不消呢。”
“算了,不和你说了,你一点不懂,跟你有沟通障碍。”苏臻觉得跟他说了也是白说,他总是不能理解自己,不会说她愿意听到的话。
“那要我怎么说,要你每天去谈生意,去陪客户谈合同,吃饭,喝酒,娱乐?哪里那么容易应付呢,现在这些客户没有傻子,你奸诈他比你还奸诈,我是一点也不喜欢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和虚情假意。大家拿起筷子就吃肉,端着酒杯就喝酒,说话开口闭口都是兄弟,签合同时就都是大爷了,合同签完了心里就开始骂滚蛋。真是没意思。”钟煜表情不屑的摇摇头。
“你现在就不喜欢了,那以后怎么办,以后如果接手公司你适应不了怎么办?”苏臻担心的问,依她之见,钟煜确实不喜欢这样为了生意而忙碌的工作,一是因为他生性算是单纯简单的,不愿意和太复杂的人打交道,二是因为他一向对钱没有概念,认为钱够用就可以了,要那么多做什么呢。在这一点上,苏臻和他不谋而合,但是她又是那种做就一定要做好要充实要对得起工作对得起自己的态度,所以工作过于清闲她会有一些不安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