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起床了,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武照不停地摇正在美梦中的杨氏。
杨氏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才一层薄薄的灰蓝,“照儿,什么事那么着急,今日,又不是你父亲的祭日,何况,这才五更天呢!”
武照脸色一僵,又展开笑颜,道:“娘可是睡糊涂了?今日是娘的生辰,我们要早起去市里逛逛呢,给娘买上好的胭脂!”
杨氏扶了扶额头,喃喃道:“是啊,我生辰啊。往年这个时候,夫君总是早早叫我起来,带我去市里买胭脂和毳衣,如今只剩女儿啦……”武照最是害怕母亲这叨叨的脾性,急忙打断,拉起母亲坐在梳妆台前,拿出眉笔、胭脂、发簪、衣饰,细致地画起妆来,一边说:“咱们啊,今天好好打扮一番,任谁家的娘亲有您这般好看啊。”母亲娇羞地笑起来,哪个女人不希望听到夸赞自己的话,“臭丫头,就是嘴甜!你呀,也就这张嘴迷住你爹了。”
武照撇了撇嘴,说:“那是爹爹和娘呢,若要换那武元爽、武惟良,哪会跟他们讲半句好话!”
“咚咚——”木门上不结实地两声敲门声。
“我——我是武怀道。”一声怯懦地介绍。武怀道父亲是武士让,也就是武士彟的亲哥哥,武怀道便算得上是武照的堂哥,平素里没有什么交集,并不是很相熟。
武怀道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将一卷上好的红绸递到杨氏手上:“姨母生辰,晚辈没有什么好东西,只送一卷红绸便了,将来,将来可以给照妹妹做了出嫁的衣裳……”说着,看了武照一眼,又极快地低头。武照多日受宅中人的欺凌,一时硬气,喊道:“我无须受你们的恩惠,你们的礼我们不收!”
“照儿!”杨氏怒斥道,转而对武怀道温言道:“照儿无礼,还望公子莫要挂怀。”
武怀道像见了鬼似的连连摆手,连声道:“没事,没事。我不在意的。但……能不能请武照妹妹借一步说话。”
武照哼了一声,心道这胆小鬼也作不起什么大浪,便挑挑下巴,说:“那我随你去便是。”
武照随他到了院角,见武怀道扭扭捏捏不说话,便直截了当地说:“堂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必不好意思。”
武怀道搓了搓手,说:“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突然,但是自从见到妹妹起,我就喜欢妹妹了。妹妹天生丽质,倾国倾城,以前妹妹受应国公(武士彟)喜爱,我自知是不配……如今令尊已经过世,我想……我们……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尽管武怀道看起来下了天大的决心,但还是支支吾吾,武照的脸也一片通红,有些欣喜又有些无措。
武照这时反而比武怀道更是害羞,道:“堂哥,谢谢你,但是我……我真的不喜欢你……”她紧张地看着武怀道,有些愧疚。
武怀道反而像是释怀了,靠着院墙坐下来,拉着她也做下,说:“那好,我不强迫你。我们聊聊天吧。”
武照顿时感激不已,对于这等小要求自是答允不误。坐下来,静静地等着他说话。
武怀道想了一会,问她:“你是不是特别恨元爽他们?”
武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武怀道叹了口气,说:“其实,元爽他们更加恨你。你的母亲杨氏,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仇人。元爽的母亲,就是武士彟的原配,为了支持你父亲的事业,从不打扰他,他做什么她都无条件支持。直到病入膏肓,也不愿意给个信给武士彟。元爽本就很为母亲鸣不平,他们的母亲是很可怜的。他们看着你的母亲,就好像看着夺走他们母亲幸福的人,一个坐享其成的人罢了。所以他们才会恨你们。所以,你也不要恨他们,他们也只是可怜人罢了。”
武照突然想起了父亲提起元爽母亲时的眼神,那样的悔,萦绕着他终生不去,这是他的梦魇。
男人,心中总是江山社稷,而女人心中,只是那一个人的眉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