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檀越帮我解开了字条的秘密,我也不好意思欠他个人情啦,只好接过本子,根据字印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对应的字。
那边队员们在一块儿讨论:“火车站和汽车站都没有两个孩子的购票记录。路面监控那么多,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秋岭的路面监控并不是很多,问题在于不成体系,比如我小时候生活的街道,还有文茵出事的那条小巷,监控探头基本上就是个摆设。我想,依靠硬件还不如依靠自己吧。
大概半个小时后,字印被“翻译”了出来。第一面是一些草稿,第二面有两种笔迹,结合本子前面的内容来看,其中一种是小红的笔迹:
(小红)曼你想好了吗
(笔迹2)后天就走,他说他来接我
(小红)你没跟姚航说吧
(笔迹2)他会保密的
“宝儿过来过来过来——”我兴奋地冲二宝子直喊,颤巍巍地把本子往他手里一揣,“我们去找姚航!”
二宝子莫名其妙,打开本子翻了翻,又抄过我写字的纸,“你觉得这是曼成和小红传的小纸条?”
我说着开始收拾包了,“不管怎么说,姚航那里也有秘密!”
二宝子连连点头,准备出发。我们一出门就撞上了曼成的父母,荀妈妈抓住我肩膀问道:“找到了吗?”
檀越上前请他们进屋,指示我们俩先走。后来听说檀越跟夫妻俩说了句什么,荀妈妈顿时跳了起来: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离家出走呢!!”
荀爸爸指着檀越吼道:“那么多拐卖案你们都破了,轮到我女儿,你们就说是离家出走,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檀越冷冷地说:“也有可能是听了什么人的教唆——”
“不可能!!”荀妈妈喊道,“我女儿,那么听话,平时都不上网不乱发短信,什么人能教唆她?!”
这些都是后话。当时我和二宝子去了姚家,见到一个十三四岁的男生,生得细皮嫰肉,小小的眼睛乌黑发亮,长长的睫毛总是垂着,纤细发黄的发丝也软软地耷拉着。
这就是姚航,陷在大木头椅子里,低头揉搓着格子衬衫的袖口,细声细气地对我们说:“小红她怎么说…我怎么知道呢…我不知道有什么秘密…”
姚爸爸站在一旁,赔着笑说道:“我们航航差不多是个小书呆子,人家自己要出走,他怎么知道哦?”
我蹲下身,含着笑轻声对姚航说:“航航,我姑妈有一个儿子,跟你一样大,长得也很像你——”
“他也是第一名吗?”小家伙突然抬起头问我。
我笑着说:“我不知道,反正我小时候经常是…恩…我姑妈,我妈妈,经常教育他做一个小男子汉,要保护女生,如果女生遇到麻烦,一定要帮助她,或者请可靠的人帮助她。”
姚航眼珠一转:“我没有帮她吗?”
“谁?”二宝子急着问。
姚航拱拱嘴说:“曼成的爸妈要是骂她了,我就哄她开心,她没有零花钱没有零食,我就给她买糖葫芦,我对她还不好吗?”
二宝子一听就乐了,瞥我一眼,故意说:“小伙子,有的大哥哥坚持做了三年这样的小事,结果功夫不负——”
我一肘子怼开他,笑吟吟地问姚航:“那曼成有什么小秘密,也会告诉你吗?”
姚航低下头,瞟瞟他爸爸,姚爸爸连忙拍了拍他说:“哎呀,这男女同学之间正常的友谊嘛,有什么好害臊的!”
小家伙想了想,抬起头对我们说:“曼成的爸妈不许她订校报,我替她凑钱订了一份。”
“拿给我看看好吗?”我只好说。
拿到报纸回到办公室,云中拉着我皱着眉头说:“曼成的爸妈准备撤案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
正说着,荀妈妈从檀越办公室走出来,面如死灰,一面收拾包,一面头也不抬地说:“都别劝我了,大不了这个女儿我不要了。勾结同学,离家出走,我就当没生她。”
我迎上去郑重地告诉她:“两个女生确实是离家出走,而且可能是熟人挑唆,就算你们放弃寻找曼成,他也会继续生活在你们身边。”
夫妻俩一下子愣住了。
檀越问我:“有什么发现?”
我走到屋子当中说:“檀队长给你们看过小纸条了,我们认为它跟一件信物有关系,那个信物应该在对方手里,如果不是很熟悉很亲近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传递字条和信物呢?”
“曼成没有qq也没有手机,那她会不会认识什么笔友,寄来了信物呢?”队员小松问我。
我还真没想到笔友的问题:“笔友?这很有可能。信物是怎么寄的,我们待会儿再探讨。其实小红和曼成之间的小纸条儿才更有价值。”
我说着掏出那个本子:“这是小红藏在床单下面的,我们还原了她和曼成一次纸上的对话。我看过班上的布局,她俩座位只隔一条过道,传纸条是可能的。”
“小红问曼成什么时候走,说曼成会有一个‘单人旁的他’接自己走,说明她们俩都认识这个人。是‘接走’而不是约见面,说明这个人平时和曼成的距离就很近。”
荀爸爸听得眼睛都圆了,急忙问我:“那他们之前是怎么认识的?李小红让曼成走,怎么她自己也跑了?”
“我们怀疑她们的同学知道内情。刚才走访了一个,发现了这个。”我掏出校报,递给荀妈妈。
那报纸上刊登了曼成的一篇作文:《我的妈妈》。
荀妈妈见了眼晴一红,丢开报纸,撑着头哭了。
“这不是重点。”我接着把姚航那儿的六期校报全拿出来,摊给大家看。
但凡曼成发表一篇文章,下一期小红必会发表一篇,曼成写了什么题目,小红必写什么题目,比如小红也写了篇《我的妈妈》。
“你们说,如果曼成写一篇《我的新朋友》,小红会写什么?”我幽幽地问。
“如果这两人有什么竞争关系,姚航应该能察觉到一点。”檀越对我耳语道,“就算他感觉不出这个,这两人平时怎么和外边的人联系,认识什么人,他也应该能知道。”
我们又去找姚航,这小子被吓得不轻,哭哭啼啼地垂着头。一旁姚爸爸不禁埋怨道:“这一回一定要转学,把我们航航折腾成什么样了!”
这次跟我来的是檀越,他低头瞅着姚航的脸色,冷冷地问道:“曼成收到的信藏在你书房吗?”
“什么信?”姚航抬起头脱口而出。
“不是信?又是小纸条啊?”檀越冷笑道。
姚航先是冲口而出:“不在我这儿!”紧接着脸一红,又不说话了。
我耐下心劝道:“曼成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我们必须要知道更多线索,才能救她呀!”
“哪怕你以为她没有危险,她很安全很自由,不会挨她妈妈的骂,其实你心里也有点担心,你毕竟不知道她去的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带走她的是不是好人,她现在的处境,绝对不如你在她身边时那么安全。”檀越冷冷地说。
姚航身子一颤,眼泪停在脸颊上。
“你告诉我,曼成跟哪些人玩的比较好,她最近有新朋友吗?”我急得快哭了,尽量低下声音问道。
姚航蠕动嘴唇,小声说:“上学期3月份,有个男生看到报纸上曼成的文章,托人告诉她,他想跟她…交朋友,他们经常传纸条…”
“哪个班的?”我忙问。
“她不告诉我。”姚航哭出了声。
“他们到底是怎么联系的?托什么人传的纸条?”檀越问道。
姚航吸吸鼻子,说:“托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