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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光芒三

切肤

  自从组成“三口之家”以后,生活逐渐走上了正轨。每天早上吃过饭,我要先抱抱一鸣,再抱抱文茵,再上班去。上午韩墨过来把文茵送去做康复训练,傍晚我和一鸣轮流接她回来。

  我上班之后就开始为升外勤做准备。各支队审讯犯人时我都去旁听吸取经验;此外我还天天到局里的健身馆练两小时搏击。拳击的时候我总忍不住手脚并用,打跑四个陪练;每每操练起来,对方的好哥们都躲在旁边哭。

  枪击也是难关,我一进射击室教练都逃出来了;体质也要锻炼,起初我跟朱缨姐扳手腕输一次疼三天,后来练长跑,1200米跑得气喘吁吁。有一次跑到一半,我扭头看见陪我练过拳击的人,还想拉他一把,不料他转身就跑:“别管我,我都超了你一圈了!”

  每天下班回家之后就开始操心家里。有一回下大雨,文茵一鸣还不回来。我在煮饭,抽不开身去送伞。幸好雨停后兄妹俩平安回家了,原来他们路过少年宫的时候,被十几个小学生拉进门厅里躲雨呢。

  七月中旬,爸妈做完了小姑妈的满七,带着她留下的一条金毛回来了。我带着一鸣来家里吃饭。

  饭后,家里的阿姨捧着碗筷去了厨房,妈妈看了她一眼,问我们俩:“你们要是抽不开身,我请阿姨来照顾文茵,好不好?”

  我权衡了一下,说:“如果请保姆,大不了照顾文茵的饮食起居。可是对文茵来说,恢复健康要更重要一些,现在我们白天就把她送去康复中心,虽然费用要高一点,但是真正能有长远效果。”一鸣听了,也连连点头。

  妈妈摇摇头,说道:“你小的时候,我们再忙,也没有把你成天扔在寄宿学校不管吧?现在我天天都有空,又有你姑妈留下来的金毛在这里,金毛是最通人性的——”

  一鸣已经明白妈妈是什么意思了,忙挡手说:“不用了阿姨,文茵由我们自己照顾就足够了!”

  妈妈按下他的手,正色道:“你们是在养一个活人,不是养小狗。就算知道她需要康复需要回归社会,不考虑好日常的料理也是不够的!就比如今天你们俩跑这儿来了,文茵怎么办?如果你们忙的时候有人能照顾她的基本生活,是不是比你们想着她能马上康复要现实一些!”

  我一时被妈妈唬得接不上话,细想她的话,句句都能想通;我不由得拉着一鸣,两人双双站在她跟前。一鸣明显是刚缓过来的样子,跟着我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仰起头,淡定地问:“干嘛?”

  爸爸瞧了妈妈一眼,忙拉我们坐下,笑着说:“你们妈妈说的没错,养人不是养小狗,就算是养狗,那毕竟不是买洋娃娃那么简单啊,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一鸣诚恳地说:“现在我们买吃的穿的全是三份的,文茵的药也能供应上,什么都够用。下个月我去中队,安歌回支队做外勤,工资和福利都高很多。”

  我想了想,对他说:“只是,那样的话,还真没多少工夫能管文茵。”我心里其实也觉得,妈妈照顾文茵比较让我放心。

  妈妈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文茵那样的姑娘我也是料理过的,何况还有阿姨,就当是再养一个女儿,不比你们稳妥?我把安歌调养的多好,玉人儿一样的脸蛋,荔枝肉一样的皮肤,多精致。家里什么事都能打理,从佛经到账本都理得顺,以后文茵保证能按这个模子长出来,还不好么?”

  一句话说得我羞死了,捂起脸嗔道:“哪儿来的模子啦!”

  一鸣望着我乐呵呵地傻笑了一阵,握住我的手,转头眼睛含光地对妈妈说:“谢谢…谢谢妈…”

  妈妈叹道:“谢什么,都是一家人。只是我把后方稳固好,你们小两口就要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了。就像一结婚就要照顾孩子的人,你们自己可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朝三暮四的。你们一结婚就要长大了!”

  我们手拉着手,郑重地点点头。

  婚期定在八月,农历七月三十。我们提前十几天,按照风俗置办了各种新婚物件,如新被单、新枕头、新沙发垫,就更别提大把大把的喜糖了。外勤申请通过那天,我特意带着喜糖去队里让大家分了去,欢欢喜喜地回到家,只见一鸣把前日订做的中式婚服拿回来了。

  此时家里已被布置得红通通一片,像五世同堂过年一样,喜气洋洋。婚服一式两份,装在同一个红盒子里。我见了又想拆开看看,又不敢拆,又想保留点新鲜感。

  一鸣瞧我这样,笑道:“忍忍别拆,当初订的时候不都试过了嘛!”

  他说着,抱着那盒子坐在沙发上。我不好意思靠近,便进屋照看文茵去了。

  不一会儿他跟了进来,一手撑门一手叉腰,笑嘻嘻地说:“让我看看我妹妹啦。”

  我瞧了他一眼,一条腿架在床沿上,嗔道:“忍忍,你回来的时候不都看过了?”

  一鸣吐吐舌头,站直了,做出袋鼠手,像小孩儿似的扭来扭去,哼哼唧唧地撒娇。我上前要推他出去,他却把我一条胳膊连肩膀抱住,撒娇道:“安哥哥,安哥哥~~”

  我给他弄的不耐烦,气都气乐了,用另只手朝他脸颊上轻轻一拧,使劲脱开身,坐到窗边椅子上,撅起嘴,别过头。

  一鸣上前给文茵盖好被子,见她睡了,便蹑手蹑脚地一溜小碎步坐到我面前,冲我咧嘴笑。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忍着笑拉下脸说:“你这个性子啊,看来我一结婚就要养二宝了!”

  一鸣笑说:“唔,是小屁孩儿跟你领的证么?”

  我见到他笑,就不禁笑了,一手撑着头说道:“小孩子家,一点儿小事就能高兴,不高兴了就缠着人撒娇,你说你是不是?”

  一鸣见我这副姿态,也学着我叉腰撑头,坏笑道:“安哥哥,你这个姿势真是铁汉柔情啊!”

  我被他一逗,脱口道:“我是铁汉,那你是什么?”

  话一出口,只见一鸣定定地凝视着我,脸上笑意犹存,空气似乎凝固了。我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不大对劲,脸上顿时烧烫一片,忙捂住脸低下头,羞得直跺脚。

  一鸣坏笑着拉过我的手,扭来扭去地撒娇道:“安哥哥,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我慌得甩开手,站起来,一扭身坐到床沿上,别过大半个身子不理他。一鸣跟过来,贴在我身后,扶住我的肩膀,说话时一团热气爬在我脖子上怪痒的。

  他说:“我们到隔壁屋子玩儿去,这里文茵在睡觉——”

  “吁——滚啦!”我身子一颤挣开他,扶墙站着,头都不敢回。心脏一蹦一跳的。

  刚巧,桌上的手机响了。屏幕一亮,似乎是队里发来的短信,看来是有任务。我长舒了一口气,很快心里却生出一丝不快来。我接过手机,只见果然是云中发来的,有个记者来队里举报线索。

  “这大中午的,也不让人休息么。”我不禁嘟囔起来。

  一鸣站起身,贴近我,有意坏笑道:“要不你回复她,说你正在忙,在带两个孩子玩儿呢?”

  我和羞捶了他一下,收拾了下包,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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