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转的噩梦

　　公安局停尸间——

　　“结果怎么样？”云汐站在门口，一边望风一边问道。

　　“你的怀疑没错，他在临死之前，确实遭受过审讯，身上多处已造成重伤骨折…”释寒的声音忽而停止，抬眸看向她。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

　　“也不能都归责于你，毕竟你也是为了缓解他们的处境才会放出消息。”他认真地为死者盖上了白布，整理着验尸所用的器具。

　　“可若不是我放出他们已加入棂渊的消息，或许…”她的眸中闪过浓浓的自责和忧伤，却只是一瞬，便如同沉溺深海的水滴，转瞬消失。

　　“他还是会死的，不过死得痛快些…”他淡淡地道，“他留下了一些东西。”将托盘呈到她的面前，他用小镊子仔细地将盘中的一张已经褪了色的纸展开，“这是从他的咽喉中取出的。”已然有些被唾液腐蚀了的样子，但还可以大概看出这本该是一张牛皮纸，上面用鲜红的字样写着几句话，这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鬼单，一纸可以取人性命的合约。

　　“他应该是在生死的最后关头吞下了这张纸，所以才会留下这么多，字已经基本上看不清了，只有边上的日期和落款可以看到，是十四年前的一笔生意，承办人是华陵。”

　　“华陵？十四年前…是政府的人。”

　　“嗯，”看着云汐沉思的表情，他取出一个小袋子，将纸张平整地放了进去，“若是想查，我明天去市政府翻翻记录，找找十四年前意外离世的政府要员。”

　　“…嗯。”

　　“不过…”

　　“什么？”

　　“他这么着急地把这东西吞掉，究竟是怕审他的人发现，还是…怕那个来救他的人发现什么？”

　　再次望进他深深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般的深，“查出来，再说吧。”她回道。

　　正文   轮转的噩梦

　　安静的病房里，她看着病床上躺着少年，紧闭的双眼好像再也不会睁开，真是…罪孽啊…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始终深深地皱着。这孩子，是不打算醒了吗？忽然觉得胸口有些憋闷，身体不自觉地有些颤抖，扶住床头的小几，从口袋中摸出了药，大口吞了下去。摇了摇手中的药瓶，已经没剩了几粒，再这样耗下去怕是还没等到他肯醒，自己就要身先士卒了。

　　正无奈地想着，忽然瞥到他浓密的睫毛似乎有些微微轻颤，她松了口气，看来是熬到了，“你终于醒了,还以为你不会醒了。”

　　他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笑意，却似乎带着几分死气沉沉，眼眸缓缓睁开，棕色的眼眸似乎更深了，仿佛深不见底。

　　“你这次睡了五天。”她说道。

　　“…”他直直地看着天花板，表情怔愣。

　　她看着他，有些发愣，“凌沐风…”这样的表情，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这样一种仿佛毫无生气一般的表情，他本该是个笑容可以温暖他人的孩子。

　　“怎么？”他问道。

　　“你…想不想喝酒？”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多少给那副面容增添了几分生气，“不是说我是病人，不能喝？”

　　“我批准了。”她递上了身上带的酒，打开瓶盖，酒香四溢。

　　“真是…不负责任。这样我怎么会好。”他接过酒瓶，有些迟疑地嗅着手中迷人的酒香。

　　“无所谓，我会在这里等到你好。”

　　他低垂的眼睫忽而剧烈地颤抖，“等我？”他讽刺地看着她，“等我完成合作吗？是不是等我没了价值后就会落得和悦铭同样的下场！”

　　“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们的信条不就是榨干每个人的利用价值，然后…”

　　“…作为合作伙伴，要对我们有基本的信任…”

　　“信任？”他笑道，“可笑，那你说，离云汐呢？负责使美人计勾引我的那家伙呢？她成功了！怎么不见她出现？”

　　“她在处理善后工作…”

　　“善后工作？前前后后我睡了八天还没处理好？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人命都可以随随便便取了，这点事要处理这么久？你要我相信？”他看着她觉得十分可笑，将手中的酒壶狠狠扔在地上，“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他的声音似乎带了几分绝望，久久回响在空档的房间。

　　“…”她看着他，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空气中的酒香弥散，充斥了整个空间。

　　“你找我？”离云汐忽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看着云汐，忽而微微一笑，亦如过去一般灿烂仿佛从未变过，“舍得来了？”

　　“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尽管放心，不像贵组织，我会言而有信的。”他的语气讽刺冰冷。

　　“是吗，那就好。”她忽视了他语中含带的责问嘲讽，淡淡地道。“好好休息。”她的目光看向唯箬，示意唯箬跟上便离开了病房。

　　屋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仿佛凝固的空气…

　　“怎么了？”夙唯箬轻带上门。

　　“…”离云汐似乎有些不放心地确认了眼房门，“去一楼会议室。”她沉声道。

　　“可他…”

　　“怎么了？”

　　“怕他跑。”她有些无奈地道。

　　“…锁上。”离云汐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哀叹，语毕便率先下了楼。

　　夙唯箬暗暗地叹了口气，掏出了手中的钥匙，快速地找出了203的那把，抬起手忽然一顿，算了，逃了，便逃了吧…她收起钥匙，向一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