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为何赋予我灵气,为何不教予我法术,为何不赐予我名字,为何不给予我法器……”琴歆跪在地上,向身前的千涵问道。这些都是她化人之后的疑惑,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今日不知怎的,皆道出。
“世间诸多事,不需要理由。就像我未教你法术,你归来浮生习法,未赐你名,你自取琴歆。”千涵语重心长,背对着的身体缓缓转过。“说到习法,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琴歆?”温和的声音带着疑问与怒气。
“掌门……”琴歆看着千涵,无言以对。眼前人身影愈渐模糊起来,只望见一片白。那声“琴歆”被拖的很长,声音混沌不清,听得琴歆晕乎乎的。但又逐渐清晰,化成明亮的声音:“阿琴,阿琴你快醒醒。”
枷棘轻推琴歆,又看一眼讲位上的翁老头,着急起来。
千万不要被任教看到,不然阿琴就惨了。但是阿琴你怎么睡的这么沉,快醒醒啊。
“掌门!”琴歆突然惊起,引起哄堂大笑。枷棘扯了扯琴歆的衣服,看看任教,又看看琴歆,脸上是复杂的表情。
“阿琴,快坐下。”枷棘在一旁干着急。
“啊?”琴歆刚从梦中惊醒,恍惚听见枷棘在叫自己,一抬头就看见翁老头在笑声中正凶狠地盯着她,山羊胡气的颤抖起来,脸涨地通红,手中经书的一页被捏成一团。琴歆见此,不禁笑了。
翁老头脸涨地更红了。
这丫头真不知好歹,必须狠狠责罚一番。不过她方才半梦半醒之间惊唤掌门,想必与掌门有些关系,尚且就轻罚罢。
翁老头克制情绪,向门口一指,大声呵道:“出去罚站!”
琴歆摩挲着,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枷棘,换来的只是枷棘的叹息和一脸无奈。琴歆撅着嘴,不情愿地离开位置。
“哼!”翁老头将手甩下,嘴里轻念咒语,布满褶皱的经书一页又恢复了原样。琴歆恰好走到他身边,听到就记下了。琴歆浅笑着看了看众人,便出去了。
多年后,琴歆回想起今天的事,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看清每个人的面孔和表情。
里面翁老头沙哑的声音穿过墙壁,缓缓传入琴歆耳里。琴歆忍受不了,干脆封闭听觉。罚站不算是什么,可对于琴歆来说,无聊的每一刻都是煎熬,索性提起裙摆将它蹂躏一番,再用方才听来的咒语复原它。
玩了一会儿,又觉无趣。琴歆偷偷看一眼里面,翁老头干瘪的嘴还在说个不停。琴歆笑了笑,心里有个打算。
琴歆嘁声:“就你还想罚住我?”随即解开封印,悄然离开了御仙殿。
琴歆在浮生宫里东逛西逛,悠然自得,全然不知御仙殿那边翁老头看到室外空无一人时气炸的表情。
“气煞我也,真是气煞我也!那个冥顽不化的新弟子等我找到她,一定要好好罚她!”
枷棘听闻,不由得对琴歆接下来的遭遇有些担忧。
“阿嚏……阿嚏……阿嚏……”琴歆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猜想是昨晚吹风受了凉。她又觉不对,就算受凉,经过一夜调息也应该好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闭目感知御仙殿的情况,不由得笑了起来,同时也有些不满。
什么嘛,才离开一会就被发现了,还是赶快走吧。
琴歆不知不觉走入一处她不所知的地方,环顾四周,发现座名为黯影的寝殿。
“这不是暗属性弟子的寝殿吗,我怎么走到这里了?哎,那是谁?看背影像是……”琴歆看见黯影殿外站立一红衣女子自言自语道。“是柒柒!她怎么也在这,看样子她是想进去,却又不能进去。莫非这黯影里住着她的什么人?对了,阡绯师兄是暗属性的,还有那天她看阡绯的眼神有种我说不出的感觉,应该是书上说的“喜欢”的眼神。没错就是这样,哈哈。”琴歆推理了一番,正沾沾自喜时,又想,不如去帮帮柒柒,成全一对仙侣。
“柒柒!”琴歆从身后拍穆柒柒的肩膀,着实将她吓了一跳。回头望见一张稚嫩的脸,不免有些怒意。
原来是这小丫头,差点没把我三魂七魄吓出一魄来,若是坏了好事,看我怎么治你。
穆柒柒拍拍胸口,埋怨道:“原来是琴歆啊,你可把我吓坏了。”
琴歆得意地笑了笑:“当然是我,不然……谁帮你。”
“……”穆柒柒默然,你确定是来帮我的不是来捣乱的吗。
“柒柒,你身后那是什么?”琴歆望见穆柒柒身后一截毛茸茸的白色物体,问道。
什么?这下惨了。
穆柒柒偷偷在身后施法,侧身让琴歆看:“没什么啊。”
琴歆仔细看了看,疑心道:奇怪,怎么没有了,莫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穆柒柒舒了一口气,连忙岔开话题:“琴歆,你说你要帮我,那你是要帮我什么?”
“帮你拉红线。”琴歆嬉笑,颇像童心未泯的孩子。
“什么!你,”穆柒柒将声音放低:“你要帮我和谁拉红线?”
黯影内,澜阡绯听得外面一惊一乍,不由得厌烦,无心练法,想出去训斥她们一番。
“帮你和阡绯师兄拉红线啊。那天你看他的眼里充满我说不出来的感觉,我想那应该是爱意。你今天又在这里看他,难道不是喜欢他?”
这小丫头把那当做爱?
“我……”穆柒柒气的说不出话。
“你看,脸都红了。看来我说的没错。”琴歆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来她可以做回月老,凑成一对仙侣了。穆柒柒一听,立即去摸因气而发烫的脸。
穆柒柒干笑两声,对她说:“琴歆啊,你不要和别人说,其实……我喜欢……阡绯师……”黯影其中一间房门被推开,穆柒柒看向澜阡绯,脸更红了,这次是因尴尬而红。“兄”字化成“呲呲”声从穆柒柒齿间溜走。琴歆的脸上的笑也僵在了那里,活像一尊石像。
“啊!”二人同时惊叫起来,琴歆同时捂住了眼睛。
澜阡绯他他……他……他……竟然!
“柒柒,我帮不了你了,你自己来吧。”琴歆轻拍几下柒柒的肩膀,仓皇而逃。
“哎……”穆柒柒想叫住她,哪知她跑的如脱笼之兔那般快。琴歆给她捅了个大娄子,就这样跑了,叫她怎么办?
穆柒柒想起身后的澜阡绯,战战兢兢地回过身。
“阡……阡绯师兄……”穆柒柒结结巴巴,那样子倒像是遇见心爱之人的紧张。
怎么办,怎么办,穆柒柒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
“离开这里……”
穆柒柒像是得到解放似的,心里乐开了花,转身离去。但转念一想,若是以后遇见了会不会很尴尬,毕竟是自己亲口说出那番话,况且他也听见了,而且计划不就是那样吗……不如……
“师兄!”她的心砰砰跳着。
“什么事?”他冷眼望她。
她低着绯红的脸,吞吞吐吐道:“我……我喜欢……”
他怒斥“闭嘴!”
“阡绯师兄,我叫穆柒柒,我喜欢你很久了!”她一口气说完,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种豁然的感觉,仿佛这句话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一样。
“滚!”澜阡绯捂着胸口进房,重重的关上门。
澜阡绯靠着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色苍白,脸上的青筋突起,额头上沁出许多豆大的汗珠。
刚才,他在修炼心法,由于她们的吵闹,他有些走火入魔。但是她们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他一直在忍着,不知道他其实不想生气。
澜纤绯施法调息了下,好多了,但脸还是那么白。他转过身,透过窗格,望着穆柒柒的失落的背影,有些愧疚,苍白的薄唇念出她的名字:“穆柒柒?”须臾,嘴角上扬。
琴歆跑到一处空地,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回想刚才,琴歆不禁笑了出来,澜阡绯出来的那一刻,虽是把她吓了一跳,但他的的模样更好笑:衣襟敞开,衣服上的结扣错乱地扣着,显得他胖了许多,袖子一只挽起,一只放下。最重要的是,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过去他那较为高傲的形象全如轻烟随风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