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甚少在诸位的面前提及过父亲。如此做并非是因为父亲在我的心里不重要,而只是因了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文字描绘我与父亲之间的那层牵扯。
毕竟在我一贯的认知里,对什么事情都懵里懵懂的父亲不同于母亲那样可以很理性地沟通,更何谈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上能得到父亲的充分肯定与理解。
如此长久下去,也就造就了我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坚持我行我素的行为作风。譬如,我在追逐自己的生活信仰这条道上,从来不会向父亲耐心地解释我为此而每做下的每一个决定的用意。或者,当父亲与我争论类似于法律和暴力上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白问题时,我往往在阐述了我个人观点之后保持沉默。如是父亲会很嘚瑟地炫耀我说不过他。而我只是懒懒地耸耸肩,便不愿搭理他。
其实并不是我说不过父亲,而是有些说法我不敢苟同。在那样的境况下,除了保持沉默,便是转移话题。
知道我为人的朋友,都知道按我那得理不饶人的性格,不力争到底实属奇迹。但终归面对着父亲,我不愿意与父亲为了些个毫无意义的事情争得个面红耳赤。
但似乎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要么就是尴尬着好几天都不与对方说话。
到底还是自己任性妄为了呵。明明该给予父亲些许温情或抱歉的话,终是羞于表达。
而母亲常常夹在我与父亲的中间,充当着信使,当觉得分外无奈吧。
二、
母亲常常说我,“你啊,和你父亲简直是一个坏德行,你们两没有一个是让我感到宽慰的。”
我知道母亲口中的让她时常感到头疼的坏德行是,我与父亲都执着追求于一份不受约束,潇洒爱自由的生活姿态,也都对一些人情世故不予理会。
我不觉得这样有错,反而如此更彰显一个人的内心的简单纯粹。
而父亲原本就是一个实诚的人,若硬让他动心眼儿,得废掉多少脑细胞。
父亲的观念里,与其整天关心别人家里的事,倒不如在每日的下班时间去喝喝小茶,打打麻将,看看电视,摆摆龙门阵,这样于他似乎更为惬意。
只是这样的行为在母亲的眼里,视为懈怠。母亲更为此常常暗恼,也常常批判父亲的不上进。
只是父亲这个人吧,虽然深知自己于这家庭存在的责任和使命感,却永远习惯把劳动与享受区分得很开。
既要做事,也要娱乐。这就是他对待事情的态度,他眼中的劳逸结合。
而我偏偏继承了父亲的这点血性。在此之前,享乐主义的色彩过重地在我身上得到充分的发展和体现。
三、
父亲是个十足的“伪球迷”,如同我是个“伪文艺青年”。
也许父亲能够浅显地看得懂球赛场上的规矩,但距离真正的球迷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
因为作为一个球迷,不仅能够看懂场上的球员打出的每个球运用到的战术,更懂得球场上的专业术语,私下里还会自己琢磨球技。
父亲除了喜欢看球赛,于其他几点根本都不沾边。
我猜想,男人看球赛嘛,图的就是一份热闹劲儿。如是每每有球赛的时候,父亲都会守在电视机前坐等球赛开始。甚至,精彩处,也会为某个球员的球技喝彩或惋惜。
到了第二日就会迫不及待地与他人分享心得。
那我姑且就当做父亲是个伪球迷吧,毕竟,我也算是一个伪球迷。
如此,当遇上关于乒乓球啊篮球此类赛事的话题,就是我与父亲拉近距离的时候。
四、
父亲的心里也装着太多苦,只是却从来不肯言说。
他有两个兄弟,性格各有千秋。大哥性格温和,学富五车,三弟刚强蛮横会耍小心思。只有我这父亲,用一个流行语来说就是蠢萌蠢萌的。
便是因为这样,没少受些白眼儿。懦弱木讷这些词也就这样灌在父亲的头上。
但向来无所谓的父亲,在我与家人的面前,表现出一副从来不计较他人的眼光的模样。
我却深知父亲心里有块伤,可不曾想过去抚平它。
大抵还是怕吧,怕以我这要强的性子,一旦用犀利的言语攻击父亲,会打击到父亲的尊严,更怕关系僵持到冰点。
而父亲也原本是个暴脾气的人,只是与母亲携手的这数几十年的岁月蹉跎里,已过四十不惑的年纪,终归是明了些道理,该在意的不该在意的也做到心中有数。
这份转变,我倒是欣喜的。不知母亲,对不怎么善言辞,不怎么聪明的父亲还是否存着些恼怒。
五、
虽然身在外,不怎么回家,也不怎么与父亲通电话联络感情,但我一直欣然向往与父亲表达感情的方式便是逢年过节能够安静地围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只是恨我身为女子,不能在他的面前过分逾距。含蓄内敛沉稳该是他希望我能够拥有的样子。
只是父亲啊,何曾知道,我表达感情的方式不是只在温馨的言语上,而是愿做古人样,将所有的情感凝在一碗酒里,若那白干儿一样猛一灌下肚却带来后劲无穷。
六、
此刻父亲应该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喜欢的电视或是在和母亲讲些体己话,抑或耐不住寒冷已然入睡了吧。
而我如今也没什么别的祈求,只愿父亲与母亲接下来相伴的时光里,能一切和顺安康。
至于我,无论身在各地,也都不忘在梦里点一盏通往家的灯火。
而梦的彼岸,有他们爱的守候啊。
2014/12/16晚九点十三分所写。
文/终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