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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母妃

伤逝

午后,阳光微醺,顾延执一把伞,慢悠悠的踱过楼台雨榭,穿过九曲回廊,便来到长乐宫。

阻止想行礼的侍卫,顾延收了伞,这才踏进阔别已久的宫殿。

儿时央着前太后种的桃树生的极好,繁茂的枝叶落下余荫,偶有几朵桃花点缀其间。脚下踏着的青石板第十二块有些残缺,幼时摔了一跤,使性子留下了,便一直没再换过。

屋内传来戏曲特有的腔调,伴着几声笑意和消遣,不入门,也能想到微冒着热气的茶盏,相视而笑的华服女子,经岁月洗礼后留下的温和。

小太监麻利的进屋通传,顾延候在屋外,只听屋内的戏曲停了,一阵悉悉索索的杂音,那小太监又出来,领着他往里走。

“儿臣拜见太后,太妃。”顾延并未抬头,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

许久未有动静传来,顾延悄悄抬头瞅了一眼,就看见他母妃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太后哂笑一声,劝道:“你也莫气了,让奕王先起来吧。”

“你也真是的,往日想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偏偏这时候赶着便来了,你说你……”太妃还在气头上,平了顾延的身,神色也不如何。

“这不是想母妃了吗?”顾延扑进太妃怀里,嬉皮笑脸道。

到底是自家孩子,太妃伸手摸摸顾延的长发,小声责问:“怎的又瘦了,是外间的伙食不好吗?”

顾延一听便知这事算是过一段落了,抬头委屈道:“还不是皇兄说母妃身体不适,次次如此,儿臣放不下心,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太妃与太后对视一眼,都心下无奈。

“这些年多处游历,可曾有相许终身的姑娘家?你也老大不小,该定下来了。”斟酌再三,太后落了一盏茶,却没看顾延,只盯着停在一旁的戏班子。

从母妃怀里退出来,顾延笑道:“并无,再者皇兄的后位都空着,我有什么可急的。”

太妃一时不察,手中的杯盏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落了一地,她厉声道:“阿延,不可编排皇上。”

顾延呆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愣愣地唤了一声母妃。

“无事。”太后令戏班子继续,不过换了一个曲,屋内又热闹起来,“阿月,你今日情绪不佳,便留奕王一夜,为你诊治一番。”

太妃令人收拾了屋子,重新上两盏茶,着顾延坐下,方才有懊悔之意,也只能应下,小声嘱咐:“若是平日里无事,切莫出去乱说,至于皇上的后位,便让它悬着吧。”

说完,又恨恨的加了一句:“永远空着才是。”

顾延云里雾里的一听,只得转头看向正热闹着的戏班子,循声问道:“今日唱的什么?”

“没什么,”太后笑了笑,手中的茶杯已经泛凉,“先前唱的是《汉宫秋》,现在这会子唱的是《赵氏孤儿》。”

顾延半阖了眸,突然起身请辞,只道是宫中新养了一只猫,手底下的人笨手笨脚的,担心照料不佳,回去看看。

言罢,便匆匆回宫去了,竹伞丢在门口,一时也顾不上,只是不停走着,到重华宫,方才好些,步子慢了下来。

只是刚转过拐角,便瞧见一人站在路中央,绛青长袍,白玉簪,腰间一只竹笛,笑着唤他一声:“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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