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萧候府西侧的锦瑟苑内,萧瑟拉开碧绿色芙蓉团绣纱帐,看着天色估摸着已到六更天了,便叫来梳洗丫鬟洗漱。
梳洗完毕,想着现已进入初夏,昨夜又依稀听到的雨声便叫来浣溪。
浣溪是她的掌事丫鬟,长的清秀大方,行事谨慎细微,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因年纪相仿便放母亲在身边伺候已多年,深得萧瑟信任。
看着镜中稚嫩的脸,一双眸子里却透着不符合年纪的平稳成熟,端的一脸持重。
只有萧瑟知道,自己这一脸端庄稳重不过是给别人看的脸皮子。
萧瑟看了看身旁的浣溪,帮着她扶着自己这梳起一半的随云髻问道:
“昨夜儿里可有下雨”。
浣溪想了想答道:
“半夜下的,也不大,就是风吹的厉害,可能下了好一会儿呢!要不要去看看夫人!”
萧瑟拿起坠珠碧玉雕花簪在头上比划着说:
“自然是要的,本想今天答应凌儿带着他去东郊游玩的,可是母亲身子骨一直不好,昨夜又见了风,这夏日的风可比不得其他,又湿又热,待会儿你请上大夫,一起去看看母亲吧!”
浣溪听完吩咐,头发也梳好了,便洗了洗手出去请大夫了。
萧瑟把簪子斜插入发髻,又叫丫鬟拿来了月前新做的紫薇印花缎面裙穿上,配了同色的印花锦帕,又戴了一对儿描凤的银镯子。
见浣溪也领来了大夫,便领着两个二等丫鬟听秋、韵冬出门了。
出门前又想到凌儿,萧凌是自己的同胞弟弟,对于嫡子,长辈女眷大多溺爱。
萧瑟在萧凌两岁时便求着父亲挑了两处相近的院子,打通了作了两姐弟的院子,母亲病后便一直和萧瑟同吃同住,所以两人是最亲近的,比一般的姐弟还要亲近些。
萧瑟叫来丫鬟吩咐到:
“等会儿凌儿醒了,便叫张嬷嬷陪他一同吃早膳,说明日再去游玩,我得去看看母亲身体是否安好。”
张嬷嬷是我与凌儿的乳母,凌儿对她也亲近,今日不能去东郊游玩,怕他哭闹,怕是张嬷嬷才能哄的住。
萧瑟说完便领着一众人出了锦瑟苑。
萧候府分内中外三院,外院是粗使杂役和婆子的住所,中院是守卫和丫鬟麼麼的住院。
内院则是父亲,夫人和有等级的丫鬟嬷嬷的住所,所以候府虽大,加上姨娘少,大家又团居在一起,所以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母亲的院子。
母亲苏氏是江南大户的嫡亲女儿,外公善于经商,家底殷实,又有旁支的女儿在宫里为妃子。
母亲性子又温婉大方,知书达礼,与父亲也算门当户对,便被祖母定下亲事。
两人成亲后两人也是举案齐眉,不到一年便生下了萧瑟这个嫡亲女儿,不过母亲身子弱,生下萧瑟后便没有再生养,祖母见状便又抬了自家的侄女做了侧室。
母亲不久之后,也把身边的陪嫁丫鬟开了脸做了姨娘。
直到祖母去世,父亲也没有再娶,幸得几年后又生了嫡子,所以在母亲府里地位也稳固,虽然姨娘们为父亲生了二女一子,但是身份地位也没有能够逾越过去的。
刚进母亲的院子芙蓉院,便看到院子角落里几棵梨花落了一地,想是昨夜风大吹下来的,洁白的一片,倒也极美。
看到花朵上还有露珠,便摘了几只形态极好的梨花,想着这是父亲亲手栽种的,母亲肯定会欢喜。
便抱着进屋了,进屋便找掌事的姑姑要了个双耳牡丹描金瓶把梨花插上,摆在内室的雕花矮座上。
苏氏坐在内室的贵妃椅上,萧瑟细细瞧着母亲梳了个双刀髻,戴着海棠描金娟花,左右斜插双凤攒珠步摇,额带碧玉黑锦抹额。
穿着上好的滑丝制成的衣裳,上绣着大团牡丹,雍容华贵,也衬得母亲更加鲜丽了,只不过母亲未施粉黛,脸色苍白,看起来像重病一般,想是昨夜母亲受凉了,在心中便不禁担忧了起来。
萧瑟向苏氏行礼请了安,便在苏氏身旁坐下,担心的说道:
“母亲昨夜儿可受了凉,可喝了药,可有叫大夫。”
苏氏看着急躁的萧瑟放下茶杯倒笑道:
“母亲无碍,只是你越发的像个小大人儿了,不过也是母亲无用一直身子都不好,你小小年纪便让你独自掌管这偌大的候府,不过你做的很好,没有叫我烦心。”
说完苏氏便用帕子捂着咳嗽了起来,萧瑟急忙给母亲抚背,边心疼的说道:
“母亲怎的还打趣女儿,若不是母亲的教导,还有张嬷嬷的帮衬,我这般愚笨又怎担当大任呢?若不是父亲信任女儿,我又怎管得了这个候府呢?”
苏氏缓了缓气儿说到:
“若是我身子争气,也不至于让你这般年纪,便让你怎日在府中劳心劳力了……哎!”
萧瑟心中明白,母亲是怕府中大权落在姨娘手里,生了越矩的心思,到时候母亲不在了,便做出不利于我和凌儿的事情来。
所以自十余岁起,便跟着母亲和管事嬷嬷学习帐目和掌家,天朝开朝以来对商业压制的也不那么严厉,母亲中陪嫁的众多铺子被母亲经营的很好,府中也不缺钱财,所以我管起来虽吃力,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父亲向来都尊重母亲,又宠我这个嫡亲女儿,后院事务他也很少过问。
想到此萧瑟便收住思绪说到
“母亲,看你面色不好怕是昨夜儿受了凉,我请了大夫给您请请脉。”
说完便叫浣溪叫来了大夫。
大夫请了脉,萧瑟看大夫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心下不禁黯然。
对他点了点头,他才便俯身说道
“小姐,夫人受了风寒加上身体羸弱,导致寒气入体,需要慢慢休养,老夫开两副药便可痊愈了,以前的药方可以继续服用。”
苏氏听到没有什么问题,也不紧张了,便叫丫鬟打赏了银子送了出去。
见时辰不早了,便叫丫鬟传了早膳,又聊了一会儿,问了凌儿的功课,听到萧瑟说最近萧凌功课很好。
苏氏便打趣萧瑟道:
“你倒厉害了,凌儿一个小祖宗,又正是贪玩调皮的年纪,你倒可以让他安心整日坐在书房里,跟着教书先生念书,他也倒听你的话,也就是你能治住他”。
萧瑟见苏氏起身,便伸手扶着,边跟着苏氏向外室走去边说:
“可不是我,只是上次父亲去看他,见他在哭闹,一问先生,才知他不好好读书,便狠狠责怪了他,说会不时抽查他功课,若是书读得不好便要罚呢!他向来怕父亲骂他,又怕罚,便从此好好读书了,待他松懈时我又以此要挟他,他老实安心了。”
说完苏氏也跟着萧瑟笑道:
“你也是个调皮的,当初你读书你父亲不也是这样管住你的!”
说完便一起用完膳,说了会话,细细交待了府中事务,到了晌午伺候了母亲喝完药,看着母亲睡下,萧瑟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