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难测

她起身端着托盘默默地离开了，小小的红色身影穿过白石小径，姹紫嫣红，渐渐消失在大院之外，一片春色中，竟是说不出的落寞孤寂。

在她身后，张翰寒潭似的冷眸中，风云变幻莫测。

突然，他的心绪莫名烦躁，袍袖一扫，长几上的东西尽数落地，碎屑四溅，残片横飞。

出了大院，知道他再也看不见自己了。冰雪满眼的泪才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落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饭也没吃几口，怎么，姑爷欺负你？”

“他干什么欺负我？我自己不想吃，没啥胃口。便回来了。”

“撒个谎都撒不圆。”

“我累了，要歇会儿……别叫我。”

冰雪面有倦色，意兴阑珊，不想再说话。

也不等翠竹服侍，一个人进婚房里睡去了。

翠竹收拾过茶具进来再看时，冰雪已睡着了，看来小姐不是恼了，是真累了，遂放下纱帐，悄悄退出去，叫了小菊、小玉几个丫头一同整理那些衣箱去了。

晚膳时分，翠竹进房来，想叫冰雪起来吃点东西，见她睡得又香又沉，不忍心叫醒她，想着一会儿姑爷过来，再叫醒她，两人一起吃点宵夜也行。便作罢，自己胡乱吃了点，找小菊一起说话做女红去了。

张翰午膳后，就出了府，至晚方归。

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秉烛夜读。

细妩在一旁无声服侍他，为他轻轻捏背，慢慢捶肩，等他杯中空了时，再缓缓替他斟上美酒。

“叩叩……”房门两声轻响。

细妩停下捶肩，等他示下。

“过去看看，什么事。”半晌，张翰终于发了话，眼睛却依然在兵书上流连。

“嗯……”细妩安静的应了一声，走向门边。

门口响起了喁喁的说话声，未久，细妩闭好房门，返了回来，又开始给他捏背，边捏边在他耳畔低声回禀道：“主人，管家过来问您，明日是夫人三朝归宁之日，他已替您和夫人备好礼品，要请您过目，看您现在是不是有工夫……”

三朝归宁？替他和夫人备好了礼品？真周到。

只是，夫人？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

不期然想起了中午时分那个小小的红色背影，他无法将夫人这个身份和那个小小的红色背影联系在一起。

想起昨晚他在她面前的那些情不自禁不能自控的情形，心下懊恼起来。

他手执书卷，陷入沉思：为何他昨日提开她的盖头，鬼使神差地一眼便将她认作洛妩？这是神灵在冥冥中启示他什么吗？

好半天，他才淡淡吩咐道：“备了就好，不必看。你吩咐管家安排好，明日派人好生护送夫人回门。不容有失。着邵嘉和祁遂前去警卫。”

细妩的手在他的肩头停了一下，方才应道：“是。”

再次去到书房门口向管家传达大将军的意思。

管家领命下去准备了，细妩继续回来服侍张翰，为他又斟满酒杯，开始蹲在他身侧为他捶腿。

张翰合上兵书，放松地靠在椅子上任由她服侍着，竟自睡了过去。

子夜将至，细妩停下捶捏，直起身，默默地看着他熟睡的容颜，忍不住伸手去抚他的的眉，将及未及，他醒了过来。

她忙收回手，垂首：“主人，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婚房歇息了。”

张翰惺忪着眼，伸手将细妩扯到怀里，粗蛮地朝她硕大的胸部摸去。